它叼过毛绒毯子覆在北冥缜身上,自己也小心翼翼拱进他怀里,痴痴看他片刻,心内软软地舔了舔他的鼻子,合上了眼。
☆、28
今日是异儿专场~~
而在遥远的海境,六匹雪白鲸鱼所拉的王车,也在鲛人一族一百余颗头颅死不瞑目的注视下,慢慢驶入王城。
北冥异看着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这几个月苗王的云车出入了一次九脉峰,而且动用了墨刀卫,再联想一下俏如来跟苗疆的关系,他基本可以断定,北冥缜人就在苗疆,而且恐怕就在苗王宫。
他倒不怕北冥缜和苗疆联手——他太了解北冥缜了,以北冥缜性格之刚直,是绝不会允许借兵他国这种事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再说,即算联手了又如何?海境之内,鲲帝无敌,何况……他还有始帝鳞。
他把欲星移和误芭蕉的鳞片给俏如来,并不指望他立刻就拿去给北冥缜——不,他反而希望俏如来根本就不要给北冥缜,这样到时他才有机会离间俏如来与北冥缜,当然,给了也无妨,能动摇北冥缜总是好事。
他只需要一个机会。
北冥异垂下眼睫在寝宫枯坐了一会儿,便漫步走到宫中一处暗道地宫之内,看着面前一群继承自他生父北冥无痕的部属。
这是独属于他,几乎无人知道、真正的核心力量——阎王鬼途的残部。
二百年前先代鳞王北冥封宇登基之时,三个弟弟掀起叛乱,史称三王之乱,其中三皇子北冥无痕麾下收留了一群从中原而来的异人,这群人自称是一个名为阎王鬼途的组织的残部。阎王鬼途善于囤积药材,然后制造疫病,再将之前囤积的药材天价出售获取暴利,被中原歼灭,残部逃入海境,因善于制毒被北冥无痕保护起来。
三王之乱被镇压,北冥无痕被杀,他的妃子有孕在身,同时又是北冥封宇的堂妹,生了北冥异留了一封血书给鳞王,自己自缢身亡,北冥封宇动了恻隐之心,将这无父无母的孤儿起名为异,宣布为自己的第四皇子,给了自己的妃子婷妃抚育。
这个叫异的孩子就是他。
呵,异,与他人不同,这就是他的名字,因为他不是北冥封宇的孩子。
他就这么懵懵懂懂无知长大,直到十一岁那年,父亲的旧部找上他,告知他的身世。
他当时根本不信,却在听到北冥封宇与婷妃的对谈之后,血淋淋的面对他一心敬慕的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冲出婷妃的宫殿,跑到宫内一处僻静的地方嚎啕大哭。
他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忽然有人把他抱进怀中,他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抬起头去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长发。
丝缎一般雪中掺杂宝蓝的长发,从他头顶垂落,冰凉滑润,被他抓在手中,他继续抬眼,然后便望入了一双沉静的银灰色瞳孔。
是三哥……不,他在心里纠正道,是北冥缜。他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比他身量高了不少,已然有了少年模样的北冥缜安静地揽着他的肩膀,笨拙地轻轻的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北冥缜一向待他很好。
北冥缜沉默寡言,木讷刚直,平素并不受北冥封宇喜爱,他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但只要他不开心,他雪白色的兄长就会默默递给他一小包糖,然后摸摸他的头。
他扑到北冥缜的怀里继续大哭。北冥缜却没有劝他不哭,就抱着他找了处避风的亭子坐下,轻轻顺着他的背,把他被眼泪打shi的头发挽起来,编成一条辫子。
北冥缜的怀抱与他的人完全不一样,温暖又坚实。
天暗了下去,远处宫阙次第亮起了萤石灯光,像是一串一串的水母,在无根水里荡漾。
他最后哭着睡了过去,北冥缜把他背了回去,他伏在兄长的肩头,迷迷糊糊,朦胧之间只觉得这冰冷的偌大宫殿里,他像是无根的海草,唯独北冥缜并不宽厚的脊背给了他一片小小的栖身之处。
小孩攥紧了手里北冥缜雪白的头发,心里头转着又稚气又凶狠的念头,他想若有一日他杀了北冥封宇,他的一族都要杀了,只留下婷妃和北冥缜。想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心内颇为不甘不愿地把北冥缜的母亲瑶妃也划了过去,心说阿缜的母妃也好歹是要保下的,他那么孝顺,失了瑶妃会难过。
那一夜,他睡在了北冥缜的寝殿,北冥缜把哭得抽抽噎噎的他抱在怀中,从始至终没有劝过他不哭,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哭,只拿着一方柔若轻云的鲛绡,温柔而轻的抹去他眼角泪痕。
无意义地“哈”了一声,北冥异收回思绪,看着面前地宫中来往炼药的哑奴,他随意查看了一下给关押在天牢诸人配送的加了药的膳食,忽见阎王鬼途中自己一个心腹,向他急行而来,低语几句,他眼睛一亮,随着来人到达地宫的下一层。
地宫的更下一层只有上层一半大小,被分隔成数个有大有小的房间。北冥异被领到尽头一间密室,黑衣人奉上一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