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他们相识之后快一百年的时光中,他们见面的时间真的很少很少。只有那令人炫目的两个月现在还鲜明的刻在邓布利多的记忆之中,即使他现在很少会想起它们。
邓布利多透过他半月形的眼镜,静静地把玩着熄灯器,他不得不承认今夜自己想起格林德沃的次数有些多了。
明天他将带哈利去摧毁另一个魂器,这将是一段危险的旅程,不过他从未害怕过。
人们总说邓布利多是一个高尚的人,没有一点功利心,一心一意只想当他的校长……除了邓布利多自己,恐怕也只有现在依然独自一人在高塔上的格林德沃知道,这并不是实话。
邓布利多在自己的桌子上找了一会儿,在一大堆书中间找到了一张卡片,那是他自己的巧克力蛙画片。他没有和别人说过,其实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巧克力蛙画片。
他读着上面的字:
“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茨校长,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广为人知的贡献包括:一九四五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发现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邓布利多教授爱好室内乐及十柱滚木球戏。”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名字上。曾经两个少年梦想过,总有一天,他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魔法界的荣耀顶端——当时的邓布利多是那么的深信不疑。
他叹了一口气,把巧克力蛙画片放进自己的口袋,站起身来,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当代公认的最伟大的巫师可不应该这样做,但谁让他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呢?很多人说他有些疯疯癫癫,他并不否认,其实他的身上一直流着一些狡黠的血ye。
邓布利多拿起自己的旅行斗篷,幻影移形了。
一秒钟之后,他出现在纽蒙迦德的高塔下——并没有离的很近,只是远远的看着,那座高塔的顶楼闪着若隐若现的火光。邓布利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今夜来这个地方,也许是他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今天实在想起了那个人太多次。
格林德沃刚入狱的那十几年间一直有圣徒试图解救他,但是都没有成功。后来渐渐的少了,格林德沃也慢慢从人们的记忆之中淡去,好像大家都把他遗忘了。在这半个世纪的分别中,邓布利多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无暇去想别的事情。
格林德沃也已经是个垂垂老者了吧,邓布利多望着那个小小的窗口,觉得胸口有些发热。
盖勒特就在那里。
在那么漫长的时光中,他有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过吗?邓布利多突然觉得这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相恋、背叛、怨恨、纠缠了一辈子,虽然相聚的时间比起分离的时间来说是那么短暂,但是在这一百多年的生命中,他们都没有再爱过其他人。
他们把心里为数不多能称之为“爱情”的情感都给了对方,即使这中间夹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在这样的月色下,邓布利多反而好像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的热恋时光中。当其他的一切都交给了岁月去沉淀,他依然不能说自己已经完全释怀了,但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不再逃避。
邓布利多拿出熄灯器,让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嗒”声,高塔上的灯光被关到了这个Jing致的器皿里。停了两秒,他把那小小的火光放了出来,看着它又回到了原处。邓布利多相信高塔上的人会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和盖勒特恐怕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默契。
过了那么多年,盖勒特会说什么呢?邓布利多不禁有些好奇。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去见盖勒特——明天将是很重要的一天,邓布利多能隐隐的感知到自己的命运,所以他现在不能被任何事情动摇自己的决心。
就在邓布利多打算幻影移形回霍格沃茨的前一秒,他确确实实听到了盖勒特变得苍老的、有些急切的声音从熄灯器里传来:
“阿不思,你在那里吗?我知道你来了……”
“阿不思……”
要说邓布利多从来没想过死亡是什么感觉,那是骗人的。在山洞里喝下伏地魔准备的魔药的那一刻,他不出意外的又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令他最怀念、也最恐惧的夏天。
那个夜晚在魔药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邓布利多好像被困在黑暗中,他变回了无能为力的红发少年,身边只有阿利安娜和父母的尸体,还有阿不福斯痛苦的脸庞。他知道这些不是真的,却没有办法摆脱,在那个时候,他痛苦的恨不得死去,死亡也许就是一种解脱。就在他快要被吞噬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撕开了无边的黑暗,邓布利多好像看见一个拥有耀眼金发的少年劈开了黑色的帷幔,向自己伸出了手——
“阿不思,你不能被困在这里!”
握住那只手,邓布利多终于被拉回了现实,可他的力量好像已经被耗尽。当他和哈利回到霍格沃茨,看到黑魔标记飘在城堡上空的时候,他知道那个时刻就要到来了。
他计划了自己的死亡,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中。
阿不思·邓布利多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