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黄霜咬着牙问。
踩着你们的脚印而来的领路人。我回答。
他的表情变得怪异,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动静打断。
轰的一声,门塌了。
学长?我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他不是应该在研究室吗?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有,这一脸被戴了绿帽子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又失忆了吗?
来克莱因大厅打架?你们倒是别出心裁。不知为什么,我听出了咬牙切齿,你是傻子吗?和谁都能做下去?这家伙有一寸吗?能坚持三秒吗?
谢天谢地你没有问技术有没有你好,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回答。
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拉着我往门外走。我注意到他身上还有伤,止咬器也还没摘,应该是刚结束实验就跑了过来,情绪还没稳定下来。
怪不得语气那么重。
我刚想说话,手脚突然麻痹,往前栽去。与此同时,脚下开始剧烈晃动,墙壁屋顶坍塌,落下的却不是土砾,而是由0和1组成的数据残骸。
9745!你怎么了?他顾不得环境的异状,将我抱在怀里。
黄霜的表情有了解释。
刀上有毒。不是那种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更像是蜘蛛用来捕捉猎物的神经性毒素,会让你的身体慢慢麻痹,先是四肢,然后是内脏,最后是心跳。
这种清晰感受死亡的报复方式,挺适合用来给他的伙伴报仇的。
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我。
我去找他拿解药!他抱起我就要往回跑。
来不及了,我缓慢而艰难地说,学长,去我的座位。
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要学习?
听话,去座位。我不想和他吵,拿出哄狗狗的语气,带着些宠溺,又有些哀求,要来不及了。
果然,这招是最好用的。
他知道我的座位在哪里,他的窗户正对我的位置,估计留出这条通道的时候,他的打算是自己能第一时间看到出现的人,及时给予帮助。
到达座位的时候,那条通道已经扩大了许多。
但也只够一人通过。
这是什么东西?学校怎么了?他的记忆消失得很彻底。
没关系,我有密匙。
安止学长,我的声音很难听,呼吸对于我来说都算困难,更何况说话,你该回去了。
我把他推入通道。
没错,莫比乌斯内有许多自我塌陷形成的小通道,就像旁边那条被我戳出来的道路。
但这些通道有起点,终点还埋在未知的数据海域。
万一道路的尽头,是另一个虚幻的开端呢?
莫比乌斯环没有起点与终点,一旦踏入,就将在这个世界永恒徘徊。
只有我进来的通路是安全的。
为了不被追查,它只能使用一个来回。
这是你食言的惩罚,学长,我等得太久了,不想再等了,所以这次,换你等我。
等有一天我穿越浩瀚无边的宇宙,打破莫比乌斯的死循环,回到你身边。
他猝不及防,没能拉住我的手,渐渐消失在数据通道中。
南柯!他嘶吼着,在不可抗的数据传输中挣扎,南柯!南柯!
南柯、南柯,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
是故乡的原野,柔软的白云下,幼时的玩伴们向我挥手,脸上的笑容温暖明媚。
下一刻,白云染上血色,他们的身形变得扭曲,五官化作充斥着黑暗的孔洞,蠕虫从中溢出,向我爬来。
南柯,醒醒,南柯!
太阳很刺眼,眼前的人逆着光,看不清容颜。但我熟悉他手上的花,是只在隆冬盛开的野花。
天冷了,你会着凉的。他说。
我做噩梦了,我梦到我的话没有说完。
面前的人依旧是一片Yin影,数据代码渐渐将那片Yin影占据,被寒风一吹,融入到周围的雪白中。
我站在一片由数据组成的空间中。
寒风还在吹,那片雪花在眼前突兀无比。我跟着它往前走,脚下道路平坦,通往远处的真实。
我在虚幻与现实的交界处回头,看见许多人影向我挥手道别。
有幼时的玩伴,也有未曾碰面的前辈。
再见。
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我走向了光亮。
走向我的真实。
睁眼依旧是黑暗。很快,我听到嘈杂声,头盔被取下,视野恢复了正常。
丫头,你总算醒了。安全部部长是个慈祥又有趣的老人,他对我很好,但我没想到他会为我哭。
我张嘴,想要谢谢他,但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你睡得太久,需要恢复。放心休息,莫比乌斯已经彻底瓦解,证据我们也拿到手了,只要提交军事法院,他们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你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