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皱了皱眉,那个背影他依稀记得,好像是云妃娘娘宫里一个才来不久的太监,不知被皇后那派的谁通过内务管事的弄进来,送到了云妃娘娘那里,据说以前在温泉宫做事,名唤江才。
那时云妃娘娘随口跟皇上说了一句,荣禄倒是也有些记得这个人,只因为当时在温泉宫时,这人便十分会溜须拍马,时常便要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表现一下。
没想到到底巴上了人,被从温泉宫里弄了出来,送到正得宠的云妃娘娘这边,在这边做事,自然比在温泉宫那样一年见不到皇上几次的地方,要来的能出人头地。
这人倒也真是玩的转,自从跟了云妃娘娘,把韦英都快压了一头,哄的云妃娘娘很是喜欢,这些日子往皇上这边跑腿,十次中有九次,都是差他过来。
荣禄说不上怎么着,虽说奴才们趋炎附势也是常态,但这个江才他却着实不大喜欢。
大概这人实在是野心外露,过于活泛,不与他一路人。
见江才进殿里去了,荣禄不大愿意也在这个时候进去瞧他与皇上说话时的巴结嘴脸,在殿外多站了会儿。
谁知就在这一会儿功夫里,殿里便传来摔掷杯盏的声音。
荣禄一惊,连忙跑了进去。
就见那江才跪在地下,趴伏的很低,殿里伺候的小太监正瑟瑟上前收拾碎掉的杯盏。
荣禄抬头看了眼皇上,心里咯噔一跳。
皇上死死盯着跪着的江才,目光如炬,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烧穿。
“你说什么?”皇上沉声道。
江才有些心惊,他不想那句话会有这样大的威力,这会儿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他也没法子多想和后悔了,当时左御史顾大人找上他,露出拉拢的意思,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这些人定是有些事情要他去做的。
却不成想这么长时间,竟只是让他来皇上面前说这么几句话而已,不过江才也知道,若是这几句话无甚用处,顾大人也不会费尽周章找上他。
江才早巴不得贴上右相一派,这是他难得的机会,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满朝中谁不知道右相的势力有多么大!
江才斗起胆子,装作诚惶诚恐,“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奴才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当日奴才因前脚见到荣公公与御前侍卫大人将那宫女带出,不多久常跟在宁边候身边的侍卫大人便过来了,见到此女不知问了什么,便将人带走了,奴才当时只是觉得那名侍卫大人这样带走荣公公逐出的人似乎于理不合,便记住了,方才见到宁边候,奴才想起这件事,不由得说了出来,奴才实在该死,请皇上息怒。”
“……这事与宁边候什么关系?”
“……”江才喏喏无法回答。
李胄璋向荣禄看来,荣禄心中暗骂江才,知道这人定不会是无缘无故跑来说这么一番话,可皇上此刻不会有心思管这个,皇上如今满脑子恐怕都只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荣禄额头冒出汗,“奴才明日去看看。”
“朕也想去看看,”李胄璋一字一顿,“看看有些人背着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荣禄当晚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一宿几乎都没怎么睡踏实。
第二日下了早朝,皇上当即命摆驾宁边候府。
路上荣禄憋了许久,冒死道,“皇上,奴才记得当时宁边候并未离开侧殿,这事与宁边候应不会有什么关系。”
“……你在害怕什么?”李胄璋微微闭着眼。
“……”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李胄璋淡淡道。
荣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他直觉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
到了宁边候府,宣旨进去,李成跪在堂前迎接。
李胄璋左右扫视,满院中只有管事仆奴丫鬟。
“请宁边候将夫人请出。”
李成脸色白了。
“怎么?”李胄璋垂目望着他,“难不成宁边候藏了什么朕不能见的东西?”
李成浑身僵硬,昨夜,他已令付博将春花与孩儿连夜送走,此时内院空空,皇上却突然到来。
皇上已知道了。
李成木木跪了许久,李胄璋盯着他,目光越来越Yin郁,他掀起眼皮,便要变脸。
李成磕下头去,“……臣有罪。”
李胄璋急剧喘息,李成这是认了吗?他竟然敢真的便这样认了!
荣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李胄璋用力挥手,御前侍卫越过众人向后院而去。
这形如抄家的架势令跪着的下人们均慌乱不已,他们从昨夜开始便惶惶不安,谁知今日变故便来了。
很快内院响起一片惊呼,待良久平歇,御前侍卫将一群女子带出。
李胄璋一个个扫过那群女子,视线落到一名藕色衣裙的女子身上,李胄璋看她半刻,示意侍卫将她面孔抬起。
院内气氛莫名紧张起来,仿佛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