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尽人事以听天命?
啊是了,唐人街里他常去的那家中餐馆的老板就是这么说的。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能做到的事情,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但是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所以思想永远都在变化。
‘为了我而活下去’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诅咒,只不过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并且任由那个诅咒将他自由的灵魂束缚住,从那以后,死亡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令人恐惧,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又日夜乞求,希望它来的晚一点,好让自己能在冰冷荒芜的旷野上多拥抱一会儿属于自己的希望。这跟小孩子吃糖果是一样的道理,偏爱糖衣甜腻的味道,大人告诉他吃多了会蛀牙,小孩子不听劝依旧吃,殊不知蛀牙连着的是神经,发作起来的时候是要头痛欲裂的。
但糖很好吃啊。小孩捂着腮帮子说。
我也想活下来啊。他在心底说。他还想牵住男朋友的手,揉揉那头黑发,亲吻那张嘴唇,拥抱那具身体。
.
白炽灯在颤动,电流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如同蝇蚊嗡嗡在耳边不停息。
麻药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小时候怕痛,总是要寻止痛药吃,久而久之对这类药物多少都有了点抗性。
里德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视野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带着点天旋地转的头晕,白色的光斑涌进视网膜里。
看起来他吃下去的迷药剂量真的很大,大到现在喉咙与胸膛里还有种要反胃的强烈冲动。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在脑子中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境地的。
好像是日本料理......有寿司、拉面,对面坐着的老人将细框的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他的眼中带着点行将就木的混沌,动作虽然细致但也很缓慢。
他是叫......华兹沃斯·弗格斯,以前是阿塔克工业的技术顾问,现在据说是辞职了......里德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冰凉的金属在他胸前滑动,还有橡胶手套的触感。
......啊对了......里德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他那时候会有违和感了,迷药的药效正在快速退去,鼻腔里涌进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力气,似乎是被束缚住了,手臂也动不了。
他当时救人的时候用魔术遮盖了自己的脸,其他人就算是看到了他的模样,也只会在魔术的影响下把他的脸记做普普通通的路人,没过几天就会忘记了。弗格斯又是怎么一下认出自己的?
刀尖没入胸膛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连带着眼前迷迷蒙蒙看不大清的雾也退散开来,里德听见自己在大声呼吸,刀尖直冲心脏划破肌肤的尖锐疼痛让他没忍住,喉间发出一声低咽。
“哦,麻药已经失效了?”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凑近看他,撑开他的眼睛观察瞳孔的扩散。
里德急促地喘息着,划伤处满出来的血ye比他体表的温度要高多了,温热地从胸膛上滑下来,汇聚在锁骨上方的凹陷处,积成了小小的一洼血水。
“嗬、嗬...哈哈,”终于看清了这个人模样的里德简直要气笑了,偏偏眼前这个人还要摆出一副慈爱的表情,让里德看一眼就回想起自己那位恶心的便宜父亲,顿时想要反呕的冲动更甚了,“你也在觊觎这块石头吗?”
“年轻人,说是‘觊觎’可太难听了,”老人看他没有别的异样之后再度拿起了手术刀,金属的刀尖轻轻触碰在划破的肌肤下所埋藏着的那块深红色的宝石上,“它现在不正在我的手中吗?”
里德合上眼睛,或许是被提前注射了药物,也有可能是无影灯里还夹杂了其他的射线,他身体的恢复能力与魔术的运行被完全遏制住了,魔术回路彻底停滞了下来,恢复力越来越慢,血ye从伤口涌出来也不见停。
“别担心,我还不打算让你死,”弗格斯弯下腰仔细打量那块贤者之石,“你的身体还有别的用处。”
他拿起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装备,刀片锋利,两侧有支撑着将伤口扒开的支架,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从贤者之石上刮下了一片薄薄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结晶,语气淡淡地说:“有人对你们那些所谓的‘魔术’很感兴趣。”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基因学家罢了。”弗格斯利落地将手里的一小片结晶放进了解析仪器之中,机器开始运作,他重新走到里德的身边,低下头用镊子夹起棉花球,开始帮他处理上身的伤口,“哦,你好奇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吧?”
棉花在他身体上囫囵沾了几下就吸满了血,被弗格斯塞进了一个透明玻璃罐中,他拽下了医用橡胶手套,“因为我其实是个变种人。”
“只要有肌肤细胞的接触,我就能看到任何人的过去。”他苍老的充满了皱痕的手轻轻搭在里德的肌肤上,脸上微笑着,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看待笼子里实验小白鼠的表情,“不停读取别人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