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出来晚没地铁,我就在中心招待所睡,勿念。
中秋快乐,叶修。
走出地铁站已是傍晚。小雨方歇,公路上的银杏叶片shi润昏黄,在偏暗的天色里蒙着隐约的光。
沿公路走到分院大约二十分钟,黄少天在等红绿灯时远眺,只见分院两栋白色建筑前的曲水亭中摆了桌子,石廊上人影幢幢,岸边草坪上也三三两两坐着白底水绿条纹衫的病人,家属围在身边。
笑语人声秋千似的荡在晚秋清冷如霜的空气里。
黄少天提了提黑色背包肩带,穿过马路,沿着石廊走到亭中。
乔一帆正托着下巴钦点桌上的月饼数量,王杰希在放瓜果拼盘,周泽楷怀抱五只圆润小巧的兔子灯笼,站在一旁等。
亭上悬挂的彩灯为青年眉睫镀上温濛的光影,他偏长的额发未及修剪,垂落之时一如从前温静。
乔一帆今天状态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黄少天,高兴地将他拉入亭中,指给他看桌上的花纸笺。
那些空白纸笺都是手工剪出,边缘纹饰Jing巧,色泽丰繁。有牙白、紫灰、绛红,也有豆绿、彤色、迎春黄与葱青。桌角还摆着几张绀碧与雪青的,边缘剪成一排小兔子,与蟹壳青的洒金托纸相得益彰。
“院长叫我们把心愿和祝福写在上面,挂树枝上。我们都写好了,少天哥你也拿一张写吧,我替你挂去。”乔一帆道。
黄少天点点头,望向周泽楷,温声道:“泽楷喜欢哪个颜色。”
周泽楷思索着问道:“你是……?”
“我是黄少天。”
周泽楷道:“抱歉,我时常记不起。”
黄少天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事。”
灯光在青年琥珀色的眼底流动起来:“你可以叫我名字。”
周泽楷很轻很温顺地“嗯”了一声,道:“……少天。”
他凝望了黄少天一会儿,忽然抿住嘴唇:“等一等,我……想起一些事情。”
青年将兔子灯笼往上托了托,指着那张点有细碎银粉的,边缘剪成渔夫的纸笺:“你好像……喜欢一个故事,里面,有渔夫。”
“橙色也正好,衬你。”
黄少天良久无言。
乔一帆屏息凝神,站在一边悄悄地观察他们,此时试探着问道:“少天哥……泽楷哥记起来你了?”
黄少天双肩似乎微颤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转过头来,对乔一帆笑笑:“你们别见怪,他时常想起点从前的事情,不过都太琐碎了,记起的快忘的也快,医生说过,不是康复的征兆。”
乔一帆轻轻“噢”了一声,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王杰希终于摆完瓜果,回身问乔一帆月饼个数错没错。
乔一帆说没错。
年轻人指着那张月白的笺,悄声道:“那个大雁是我剪的,好看吗?”
王杰希道:“好看。”
乔一帆笑着对黄少天道:“少天哥,刚刚我们三个人还在互相猜对方写的什么,等你写好了我们就猜你的。”
黄少天拿起笔,沉思片刻,在那张橙色纸笺上写了几个字,叠好交给乔一帆。
“身体健康诸事顺遂肯定有的。”乔一帆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纸笺说。
“泽楷名字也应该有的。”王杰希今天很清醒,面上挂着浅浅的笑。
“算是吧。”黄少天一笑,转头问周泽楷写的什么,后者道,不告诉你。
黄少天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再问王杰希。
物理教师三缄其口,他便旁敲侧击。
乔一帆被他俩的一来一往逗乐:“杰希的最好猜啦,要么就是公式,要么就是他那个学校。他都在那儿教了十一年物理了,学生是他的命呀。”
王杰希挑眉:“你又知道了。”
乔一帆笑而不言。
黄少天刚欲问乔一帆,却见院长走入亭中,身后跟着中心里的医生和护士,大家都换了常服,笑yinyin地同病人及家属打招呼。
交谈中他隐约听见几声叹息,过了片刻,院长身边一名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的女子竟小声哭了起来。
众人纷纷安慰。
黄少天征询地望向身边人。
“上周住院部有人跳楼了,十五岁。那个在哭的是她母亲。”
黄少天一怔。
“是抑郁症……”乔一帆叹了口气,“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之前有几次闹得厉害,都救回来了,这次没能拦住……可惜了。”
黄少天面色有些发白。
他下意识瞧了周泽楷一眼,后者正把手中的兔子灯笼递给梯子上的王杰希,他脑海中闪过些零星片段,嘴唇莫名哆嗦了一下。莫名的恐惧将他喉咙扼住,吐出字句都有些艰难:“那周……周泽……”
乔一帆忙道:“少天哥你别紧张,我和杰希都看着他的,绝不会让他跳的。”
“泽楷哥最严重的时候不过是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