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终于找到你了。”
毕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泽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边上,仅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微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年侠士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的身边。
他恍然间想起,自从来了逍遥派,他忙着练剑忙着藏宝图,都有多久没见过毕岩了?别说毕岩,就连同一个屋檐下的天乙,他似乎都有点冷落了。
“找我有什么事?”
张泽随口问一声,懒懒地拾起一枚石子,稍微使了点劲斜斜扔出去。
小石头在水面上弹了一下,“噗通”一下扎进水中不见了踪影。
今天早上出门,天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体贴地什么都没问,和往常一样目送送他离开——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心烦意乱到和温老前辈告了声罪,一个人躲在这处僻静的地方打水漂。
毕岩没有直说来意,反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道:“心情不好?”
张泽诧异地看一眼盘腿坐得笔直的人,心说自己已经心神不安到这种程度了?明明收着表情,还能被人给看出来。
“不是你的问题,”毕岩有如神助,摇头道,“自从……路师姐和戎师兄心情一直不好,我……看多了,多少能感觉到一点。”
张泽愣了一下:“是这样吗……”
路晓玉和戎放啊……当初他见过他们一面,还说了几句话来着,这两人确实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如果死的人是天乙,他现在已经步步为营地准备送所有凶手上西天了。
不过是为了莫须有的武功秘籍,短短一月有余,平静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就被搅起一团浑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同伴一夕被杀却连幕后凶手都找不出来,只能一天天为了自身的利益和本该是同行的门派扯皮……
这一切,值得吗?
人人都说江湖好,却不知江湖多忧扰。
这几日,见多了位高权重的武林泰斗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带上假面你方唱罢我登场,唱得一出出好戏,张泽自认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自然也逃不开身不由己——不论是为了被谷清风激起的一腔豪情,还是为了探寻自己和天乙身上的谜团。
好像扯得有点远,他及时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只听毕岩在问他:“你是不是又和天乙闹矛盾了?”
张泽震惊到手指猛地一紧,以他现在的手劲,被他握在指间的石子顿时倒了霉,在这股劲道下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又顺着岩石的斜面咕噜噜滚走。
毕岩这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几天没见,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还是说他已经把“我和天乙闹矛盾”这几个写在脸上了?
毕岩无奈地一摊手:“自从我和你认识,就从来没见你对除了天乙以外的人上心到茶不思饭不想的。一个人闷着也不是办法,来,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忙想个办法呢。”
根据他看到的天乙对张泽言听计从关怀备至的情况,他敢打包票,多半又是好友在什么地方钻牛角尖。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张泽犹豫了一下,觉得毕岩说的有道理,毕竟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他半中间转口,挑挑拣拣删删改改,把自己和天乙的情况说了一遍,委婉地表达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天乙又不想放手想法,再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渣了。
既不愿放手又没办法更进一步,再加上最开始还是他先动心先撩拨先表白,这不是渣又是什么。
“唉……”说到最后,张泽长长叹了口气,继续继续盯着水面发呆。
就毕岩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他还不如指望自己能灵机一动,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不被看好的毕岩露出一个微妙的、类似于“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就这”的表情,从神色到语气都透露着一股疑惑和奇怪的味道:“你怎么不问问天乙是怎么想的呢?”
“哈?”张泽缓缓转过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单音。
毕岩在张泽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一步解释:“师父教过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及时沟通,解除误会,才能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如果只是打着为对方好的念头,什么都憋在心里,再相爱的两个人都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对啊,或许他该去听听天乙的话,张泽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
钻牛角尖已经钻了大半天的症结,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比他小好多岁的毕岩随口解决,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有点笨,实则外憨内秀……哎不对!
激动傻了的张泽终于找回脑子,毕岩好像说,这是他师父教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刚正不阿的国字脸,表情顿时变得有点难以言喻,没想到啊,林有坚看着冷面无情难说话,私底下对徒弟还真是一百个上心,难怪当初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把刚被追杀惊魂未定的李连哄好,这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啊。
“谢了毕岩。”
既然已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