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混沌着的时候,日子就过得飞快,等到荷香满池塘的时候,莫星予才反应过来已经在这个园子里住了许久。
庄玉玲来园子里找她的时候,莫星予正倚在花窗旁的围栏边喂水里的游鱼。她看见头顶有一撮对称的黑白花纹的鲤鱼力压群雄,跃出来让她朝着大张的嘴里丢鱼食,忍不住笑了。
周师师最近对喂鱼这项活动着迷,每逢休息日都拉着她喂鱼,湖里的鱼都被她喂得大了一寸。
庄玉玲对她们的这项娱乐活动嗤之以鼻,她对着湖面看着自己的影子,连莫星予都忍不住道:你别晃了,鱼都被你吓跑了。
庄玉玲哇了一声:你跟林风呆久了,都变得和他一样刻薄了。
莫星予听得一阵心虚,林风偶尔会溜进园子里找她。在她睡得迷糊的时候,会摸到身旁有温热的rou体,这时候林风就会对她又亲又摸,像只粘人的小狗。
明明他可以正大光明进来,却偏要做成偷情一般,让莫星予很是苦恼。
庄玉玲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啦,这周你有没有时间和我参加一个酒会。
莫星予知道她是想要拉赞助拍一部自己的电影,但自己性子木讷,外表也不出众,和她站在一起反是会让庄玉玲被看轻。
她斟酌着说:这种事,让师师陪你去会更好吧?
庄玉玲面上显露出便扭的神色,莫星予才反应过来她上次同周师师不欢而散的事情,不由得讪讪地住了嘴。
其实她说得没错。
庄玉玲喃喃道。
名利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身家性命搭进去的人比比皆是,对着深邃的山洞去喊自己的理想,根本一丝回音都不会传出来。
但是万一呢。
莫星予带着无奈和心疼看她,人若是为了求名求利,头脑最是清醒,层层算计,步步为营,但是若是沾上理想这个词语,就成了头脑发热的飞蛾,就算前面是火坑也要往里面跳。
她拍拍她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吧。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周师师。
莫星予不自在地紧了紧脖子上的绑带,庄玉玲说她认识一个服装设计师,在参加聚会之前硬是拉着她量身订制了一身衣服。
那设计师对她丰腴的身材赞不绝口,给她做了一件旗袍式的蓬蓬裙,在她胸口的部位开了口,莫星予的胸部本身就丰满,这样能隐约看出ru沟的模样,这种观察让她便扭了好一阵,但旁边的设计师一副这样很好的态度,她只得套着这件进了屋内。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一间院落,设计得十分雅致,影壁穿行过后就是一间堂舍,长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中式甜点。
这次来人应是没有上次的多,从地面上放的蒲团来看,也就二十多人的数量。
桌边已经围了好些人,女人们跪坐在蒲团上,发间嵌着晶亮的发饰。莫星予起初觉得自己穿得挺不雅观,像根法棍似的伫在一边,后来放眼去瞧周围的女人,见她们裙子的领口皆是压得低低,一弯腰就能露出半个胸,反倒是更不自在。
庄玉玲同坐在正中间的女人正说着话,没人招呼莫星予落座,她就寻了个桌子边缘的位置坐下,这两个蒲团是空的,恰好也能给庄玉玲留个位置。
她身旁的女人看她的穿着,抿嘴一笑,随后扬了一下齐腰的长发,带出身上隐约的橙花香水的气息。
莫星予看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是被轻视了,不过对方的嫌弃来得莫名其妙,她也没有无聊到对这种举动以牙还牙的程度,便只是坐着。
她身旁的女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聊的无非是谁的包包更加昂贵,谁的首饰是哪家的高定。莫星予隐约明白了方才那女人看自己目光中的含义,人靠衣装马靠鞍,自己一身灰扑扑地坐在她们旁边,惹人轻视也是人之常情。
她百无聊赖地坐着,女人们又对她虎视眈眈,这种场合玩手机不合适,只能看庄玉玲在做什么。
庄玉玲站在穿黑色裙子的女人旁边,那女人的穿着倒挺端庄,无袖礼裙上别了一只红宝石玫瑰胸针,上面垂落下来两条钻链。
她黑色的面纱始终罩着白皙的面庞,让莫星予只能看到隐隐绰绰露出的方型下颔,方下巴在女人脸上就显得有些阳刚强硬的味道,让人无法心生亲近。
女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庄玉玲的声音不小,莫星予还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去换衣服?我为什么要去换衣服?
莫星予看着面露疑惑的庄玉玲,也同她一样皱起眉头。
今日庄玉玲破天荒地穿了正常一些的衣服,是一件收腰的黑色百褶裙,莫星予不觉得有哪里冒犯了这场宴会。
面纱下的女人见庄玉玲这样,只是用黑色的丝质手套按了按她的肩膀,大略是示意她淡定。
有几位穿着不一的男人们进来,女人们纷纷围上去,殷勤地簇拥着他们交谈,有几位胆大的更是直接挤开人群,面对面地要与他们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