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来到船舱正中的矮几前坐下,对睿亲王说道:“王爷果真大手笔。”
睿亲王跟在容铮身后进入船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声道:“谬赞,谬赞。”
护城河沿岸风光秀丽,一条不宽的河流连接了城中大半Jing华景点。天上月色如霜,两岸软红香土,面前的小酒煨得恰到好处。睿亲王在船舱里摆了佛手柑杨桃等时令水果,河面上小风拂过,馥郁的檀香中带着一抹清新的果香,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殿下,上回真的是对不住,我只是带小叶出去散散心。”船刚开动不久,睿亲王就拉着容铮对饮了好几杯。几杯热酒下肚,他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睿亲王又提起了前次邀请叶钊灵去别院的事:“我向你保证,小叶在我那里绝对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这样,我先自罚三杯。”
说着,睿亲王执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容铮闻言没有说什么,他朝睿亲王举了举杯,也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
一壶酒喝到三分之二,随行的侍从官便周到地又温上了一壶。小船穿过一座拱桥之时,河面上传来了一曲清丽悠扬的小调。
歌声时远时近,大概是从前面的一艘画舫上传来的。容铮此时也有了些醉意,意识跟随着抒情的曲调沉沉浮浮。
他望着河面上倒映的月影,突然说道:“这是周丽昀的声音。”
周丽昀是现在当红的一位歌手,以温柔婉转的歌声走红,去年受女皇的邀请到耀庆宫表演。
“耳力不错,今晚周丽昀也来了。”睿亲王的酒气已经上了头,他一手撑着脑袋,醉醺醺地说道:“说起来,这首《菩萨蛮》的后两句还是周丽昀上灵境传媒的直播间时让小叶给改的。”说完,睿亲王摇头晃脑地跟着飘渺的月琴声哼了两声:“青冢许飞琼,一帆化水仙,改得倒是挺顺口,就是听上去怎么有些不大吉利呢?不行,回头我得批评一下小叶,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能这么消极…”
睿亲王酒后话多,话题远到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后来他又东拉西扯了些有的没的,容铮没有放在心上。
醉意迷离间,他仿佛在摇曳的波光中,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
容铮忍不住将手伸向那双眼,然而这次扫过他掌心的不是往日里带笑的睫毛,而是一片shi凉的河水。
严天捧着容铮的外套站在岸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终点码头上候着各家的工作人员,严天今晚还有要务要处理,所以没有跟随容铮上船,而是选择在活动结束后等侯在这里。
大概十分钟之后,一条小船点着亮黄色的灯笼,缓缓朝码头驶来。
待船只靠岸,严天才发现船上的两个人都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容铮酒量不错,朝中也没人能劝他饮酒。他向来清楚自己的度在哪里,在外从不逞能,这还是严天第一次见容铮喝得酩酊大醉。
他向随行的侍从官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睿亲王这么一个懂得察言观色进退得当的人,今天不知被什么蒙了心,三句话里两句都离不开叶钊灵。
容铮心里明明是不想听的,但又不舍得打断,他大概是想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叶钊灵存在过的痕迹。
他今晚会来赴这个约,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严天撑着容铮一路踉跄地走下码头,他一想起方才侍从官描述的场面,不由地觉得心口一酸。
他忍不住问:“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容铮此时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他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严天的问题。
回到车上的时候,容铮稍微清醒了一点,他透过车窗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突然问严天:“他好些了么?”
容铮停了停,又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唔…”严天知道容铮口中的这个“他”是谁,但他看着这样的容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容铮几天前明明说过那个人的事不要再向他汇报,若是今晚自己多嘴说了太多,容铮明天酒醒怕是又要找他麻烦。
严天思来想去,终于想好说辞,然而容铮已经躺在后排睡了过去。
* * *
东宫里,叶钊灵隔着铁窗,望向天空中同一轮圆月。
今夜宫人们放假的放假,赴宴的赴宴,宫里十分安静。叶钊灵回头问身后的乐之:“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去玩儿?”
乐之正忙着更换叶钊灵床上的被褥,她听到叶钊灵的问题,笑道:“没什么有意思的,每年的活动都是一个样,不如留在这里陪您说说话。”
最近叶钊灵身体的反噬非常频繁,在这短短三天里就发作了两次。傍晚乐之送晚膳进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被褥都被他的冷汗浸shi了。
之所以会这么频繁,是因为能够造成反噬的原因比严天的话还多,今天因为违背血誓,明天因为灵力消耗,后天又因为赤金骨消竭,一年到头这么轮番上演几次,就够叶钊灵受的了。
这半年来叶钊灵不加节制地频繁使用灵力,大限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