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看终端里时间已经是傍晚,便想着出门走一走。他身体的愈合能力确实强悍,这会儿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残留了些肌rou使用过度时酸楚的感觉,并不怎么影响他的行动。
伊诺推开治疗室的门,正巧看见德雷克从走廊里路过。他的手臂上裹着厚厚一层绷带,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都很糟糕,平时英俊帅气的面庞也失了神彩,一副被伤痛折磨得十分痛苦的样子。德雷克也看见了伊诺,他停下脚步直直凝视着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和伊诺说些什么。
然而伊诺只是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立刻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留给德雷克一个无情的背影。德雷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低头立刻给夜莺发通讯,用十根指头拼命敲打终端上的小键盘以抒发愤怒:“你不是说这招管用吗?茱莉亚的至臻超高清签名照没有了!”
那边夜莺光速回复:“一次能管用吗?!多刷两次脸就心软了!签名照赶紧的茱莉亚天天缠着我要!”
德雷克放下终端,无奈地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觉得自己从约克星出来后日益减少的头发又掉了一根,本不茂密的头皮更是雪上加霜。
伊诺已经三天没有理过德雷克了。他每天长时间待在自己的病房里,偶尔去一趟医务室找军医做产检,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
德雷克每天雷打不动地蹲在伊诺门口,看见伊诺出来就对他使用美色攻击,可怜兮兮地朝他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他的手臂上还裹着厚到看起来特别夸张的绷带,整个人看起来都丧丧的,很像某种被遗弃的大型动物。
只是伊诺对他熟视无睹,每次都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走过,好像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那些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阳光与热烈忽然彻底从他身上退却了,只留下苍白瘦削的憔悴,看着就令人心碎。德雷克心里越发忐忑,自知道伊诺那天问了军医一句五个月还能不能流产后简直要发疯,决定去他妈的卖惨刷脸法,直接冲进了伊诺的病房。
他重重敲了敲伊诺的房门,半晌后从里面露出伊诺苍白的脸。伊诺看见他也没有开口赶人,侧了身子放德雷克进来:“有事吗?”
“有事。”德雷克一把钳住伊诺的肩膀,认真地注视他,“伊诺,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想的?”
伊诺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完他的话后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哆嗦起来,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滚落而下。
“我不知道。”他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呜咽地顺着德雷克的身体瘫倒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怎么能这样……”
德雷克一颗心生生泛着疼,用力抱住了伊诺。
“如果你不知道,你就先听我说。”德雷克沉声道,决定把他这段时间反复想的心里话说出来,“坠机事件后我怕被维克多追杀,造了个假身份躲在约克星疗伤。为了让这个身份信息真实到瞒过主脑,我报上了自己的基因信息进入匹配系统。咱俩的相遇是一个巧合,我用尽了一切方法阻止我们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但是阻拦不了我爱你。”
“我爱你,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意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德雷克将伊诺抱到自己怀里,靠在他肩头呼出滚烫的浊气,“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重新追你,直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我就是这样想的。”
伊诺还在抽泣,瑟缩的身体像秋天的落叶不住颤抖。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德雷克怕他着凉,就将伊诺抱回床上,拢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要是觉得我骗你,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一不理我我就慌得要命。”
他见伊诺还是不吭声,心里实在着急,用布满胡茬的下巴近乎粗鲁地蹭着伊诺的后颈:“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不说话的话我就亲你了。”
伊诺嫌痒,用手肘将他推开了些许,闷闷道:“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德雷克重新凑上来抱着他,苦笑道:“我讲道理的话你就又跑了,你根本不知道你走的那些天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做出这个决定也很艰难,但我不想辜负你,也不想辜负我自己了。伊诺,我想和你好好的,你别离开我,咱们以后好好的行不行?”
被苦闷鼓胀的一颗心像忽然被戳破一样瘪了下去,很快又被某种奇异的酸涩情绪一寸寸填满。幸福两个字是伊诺命中的罂粟花,渴望在他心里筑了一层层厚厚的屏障,让他开始对那些愤怒、无奈与愧疚感到麻木。
伊诺满心痛苦地想,他终于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一个和自己弟弟的Alpha在一起的、不知羞耻的Omega。德雷克是他一生也绕不过的挚爱,是他这辈子两度唯一渴望的幸福。他放开了,就要回到孤独的黑暗里去,回到那些令他惊惶恐惧的噩梦里,把一颗心重新投入彷徨中游荡,痛苦地过完一生。
但他永远都回不去了,他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拖出了黑暗,在阳光下生根抽芽,开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他和德雷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