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司行现在会是什么表情,这男人一直都自持冷静,几乎冷静到残酷,这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他的死亡呢?
受伤的手被轻轻握住,许晏无力地向上握了握,意外的感觉到那只手在轻轻颤抖着。
你在怕什么,付司行……许晏已经问不出口了。
好累啊,好困啊。
可是许晏,你马上就不用屈辱地受折磨了。
高兴起来吧。
最后的最后,窗外的救护车呼啸而至,红光摇曳地打进来浴室,映照着地上与浴缸里的鲜血,可怖又渗人。但就是在那红光之下,付司行俯身亲吻他的额角,抱起他,一步步往家外走去。
“许晏,”付司行脚步沉稳,声音却出现了裂痕,那声线颤抖着,气息也不如平日里稳当:“等你醒来,你怎么对自己,就来怎么对我。”
“我宁愿你割的是我的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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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林业局和附近的武警部队收到消息紧赶慢赶的到达现场,妇女们先围了上去,说自己丈夫被困在坍塌的堤坝之下,祈求先去救救他们。
天气Yin晴不变,谁知道会不会引发第二次泥石流,因为武警出现大家都被安抚了下来,他们展开地图商讨了一下位置,还是准备出发。
“等等。”许晏喑哑地出声道:“宾馆那边可能有埋人,请务必留意一下。”
“先生放心,我们比你们更了解容易遇害的地点。”
许晏低着头,缓慢退后转过身,将脸埋藏在了Yin影之下。
任何人都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陆一舟看见自家许哥似乎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可手在半空中停留几秒,又颓然放下,紧绷的肩膀始终没有再放下过。
也许眼睛有点酸,也许又不愿承认那股在心里眼眶中逐渐蔓延的酸涩感,他深吸一口气,孩子红着眼,揪住他的衣角小声问道:“爸爸会没事的对不对?”
许晏揉了揉孩子发旋,笑道:“大家都会没事的。”
大家都会没事的——
乌云翻涌着,雷声渐行渐远,雨声稀稀拉拉地掉落,轻巧遮掩了心中那抹焦躁的情愫。
衣角又被轻轻拽动,孩子昂起头,示意许晏蹲下,许晏疑惑地照做。在他蹲下身的那一刻,孩子那双小手轻轻抹过他的眼角,含糊嘟囔道:“哥哥,男子汉,不能哭。”
许晏觉得有些好笑:“我没哭。”
“可你眼眶红了。”
“嗯,那是因为开心。”许晏的视线在刹那间模糊了,眼角传来一阵shi润的触感:“我很开心。”
“爸爸说了,开心时候就要大笑,你看你……”孩子小声说道:“又哭了。”
许晏看了孩子许久,伸手搂住他,再也没有说话。
……
下午十四点,大雨停了;
晚上十八点,大的土块被清理到了一旁,发现了两具尸体;
第二天凌晨三点,又挖出了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有一位妇人当场哭昏了过去;
第五天清晨,救援人员换了一批,挖出十三具尸体,村里上头弥漫了一股Yin郁的气氛,哭声整整几天未曾停歇。
第八天夜晚,警犬没有再嗅到活人,救援队停止工作开始后续清理与规划建设,失踪名单贴在了墙上,被风吹得残破不堪——
……
工作室的人都已经陆续坐政府安排的车回去了,谢珩是倒数第二个走的,因为工作室与电视台的交接,他不得不走。最后一眼,是许晏那孤零零站在失踪名单前的背影,萧索、孤寂,仿佛失去了支撑身躯的灵魂。
可他还是那样站着,身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头顶是群鸟哀鸣的婉转,他是那样安静,安静到与周围格格不入,安静到仿佛他的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
名单四角没贴紧,被风哗啦啦的吹着,许晏呼出一口,一拳锤到了墙上。
白纸黑字的始终名单上留下了几个浅红的血迹,上面清清楚楚印着五个字:付司行,失踪。
第24章 我只想要你
自泥石流到目前的第十天,许晏询问了救援队的人,他们说这次泥石流只冲倒了一个堤坝和宾馆,再加之当时广播及时,村民纷纷跑到校园里,伤亡人数并不大,只是当时被叫去维修堤坝的不能幸免于难。
“宾馆下面真的没人了吗?”
“我可以向您保证没人,只有一个压到腿,被送去医院检查了。”救援队长给他看了照片,许晏一下就认出是那天在付司行车上的司机。
可付司行会去哪了呢?
手机打不通,废墟里也没找到人,十几天过去,如果死掉尸体都快腐烂了。
他给付司行助理打电话,助理并不知道自家总裁溜号去山区这件事,还以为他只是去出差。许晏忍无可忍,无视了助理小闵期期艾艾挽留“许先生,等等”的声音中,挂掉了电话。
“许先生,留步。”电话刚挂,又听见这个称呼,许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