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最喜欢的模样。
白雨信生来便是一身尖刺,会因为害怕不被理解,而拒绝一切感情的开始。
可一旦让他感到被接纳,那身尖刺便会可爱地软化下来,警惕又羞涩地试探着,获取一点温暖。
顾明州是那个令他柔软下来的人,也是最能伤到他的人。
明知白雨信就是只缺乏安全感小动物,他为何要凶巴巴的吓唬他?
“媳妇儿,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视线渐渐模糊,他向着虚空伸出手,仿佛看见了白雨信冲他微笑的模样。
第123章 你教训谁呢
西南边陲。
一只嫩黄色的小鸟立在桃花枝头,啾啾地叫了几声,又矮下身子,扑棱着从马车顶上飞过。
白雨信从噩梦惊醒:“几时了?”
阿才似乎在想些什么,垂着眼睫没有回答。
白雨信拉开车帘,外面正当午后,一片鸟语花香,马车不徐不疾地往前赶着。
梦中的景象再次浮现,白雨信不禁揉了揉太阳xue。
他居然梦见顾明州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地喊他名字......即便日有所思,也不必梦见这么不吉利的场景吧?
白雨信被这个梦搅得心神不宁,但边疆事宜不是他一介平民能够插手的,只好找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阿才?你怎么了?”白雨信眨了眨眼,“在想叶小姐?”
阿才一张脸瞬间涨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阿才年纪长他几岁,容貌硬朗,已经是个充满成熟魅力的男子了。
可惜家世终究是一道巨大的横亘,叶书韵看起来也没有留意到他,不知他们的感情会不会顺利。
白雨信琢磨着,回头出点钱,帮阿才除了奴籍,也算帮个小忙。
“少爷,让你见笑了,”阿才局促地笑了笑,脸色再次沉下来,“其实我不是因为......”
“什么人!”
车夫忽然一声大吼,打断了车里的对话,马车骤然停下。
什么情况?山贼?
白雨信一把拉开车帘,却看见地上跪着几个衣衫破烂的男子,个个骨瘦如柴,正哭喊着要施舍几个馒头。
“公子,这......”车夫有些不知所措。
白雨信从前在咸州的时候听人说过,若是被灾民围住了,绝不能施舍钱粮,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得到施舍的灾民会聚起来,毁掉一切习以为常的尊卑规则。
然而话还没出口,他就改变了主意,转而拿了点银子和吃食走下去分给他们。
那几个难民感激涕零,口中连呼青天大老爷。
“难道你们家乡闹了灾?”白雨信纳闷,“天气正好,看着不像啊?”
“还不是那些阳海人!”有人气愤不已,话说到一半,却被同伴戳了一下,方才停下话头,满脸不忿。
白雨信与阿才面面相觑,都是诧异,没料到有会有这个进展。
怎么还跟阳海人扯上关系了?
阿才问:“这话怎么说?”
“那群丧尽天良的家伙假惺惺地过来收购奉城的铺子,两国通商,奉城本就有许多阳海人,起先谁也在没在意。然而很快,那些被他们收购的铺子统统拒绝奉城的货源,大伙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果蔬粮食烂在地里。”
“大伙儿没挣到钱,等到冬春的时候,那帮人又恶意抬高物价,米粮根本买都买不起,这么一来,没饭吃的只好卖田换米,春天一来,该没饭吃的还是没饭吃,只有他们渔翁得利!”
这手段听着耳熟,不就是投机倒把那几板斧么?白雨信当年在杭州可是都玩儿出花来了。
略微眯了眯眼,白雨信点了点头,看向阿才:“咱们的生意定好了。”
“???”阿才一脸懵逼。
怎么就定好了,定好什么了?
“少爷,您这是要......惩jian除恶?”
白雨信听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才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怪异。
若是平时,以白雨信的行事风格,多半是事不关己。能赚到钱就行,旁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有本事就自己挣出条活路来,扒着路人求救算怎么回事?
然而今天,白雨信不仅给了这些人一点助益,甚至打算管闲事管到底。
其实那一刻他只是很单纯地设想了一下,若是顾明州在路上遭了难,他会不会希望路过的人能帮他一把?
白雨信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心境一变化,所有的选择、态度都与从前不同了。
略微笑了笑,他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
奉城转瞬即到。
奉城地处大兴西南部,气候温暖,素有“花城”之名,一路上都是桃红柳绿,许多说不出名字的花在路边开得正艳。
可在这样温暖宜人的天气里,整个奉城却死气沉沉,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