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才就站在人群中,一身黑衣,分明是所有喧闹的制造者,此时此刻却宛如死寂。
越父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回来就好。”
口吻随意至极,仿佛只是家里一只看门黄狗走丢了。
越才闭了闭眼。
越翰墨冲了过来,大怒:“你还敢来!”
“爹,娘,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就是他带了人把我揍了一顿!”
越夫人连忙过来,在他身上捏了几下:“都打哪儿了?快给娘说说,现在还疼不疼啊?”
越父则皱紧了眉头,方才虚假的笑容瞬间凝重起来:“阿才,你要回来就回来,但不允许你胡乱放肆,他是你弟弟!”
环顾四周,所有的人脸上或戒备,或看戏,仿佛看着一个不速之客。
越才一阵茫然,忍不住想问,他真的是越翰墨的哥哥吗?
“快,还不赶紧给你弟弟道歉?”越父怒道,“一回来就闹得鸡犬不宁,像什么样子!”
得到父母的支持,越翰墨更加得意,斜眼睨着他:“听见了没,还不赶紧道歉?”
越才咬肌绷紧了,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许久,他向着越翰墨一躬身,正要开口,越翰墨却吊儿郎当地一脚踢过来,抵在他膝盖上。
“哟,这么轻松就想揭过去啦?怎么着也得给爷爷叩几个响头才是,你说呢?”
越才倏然抬头,眼里蓄着怒火,却与越翰墨有恃无恐的目光对上。
仿佛时间倒退,他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小孩,过着幽灵一般的日子,受尽欺凌,却没人在意。
“行了,”越父浑不在意地拍了一记越翰墨的后脑勺,“臭小子,这么大了还玩心不死呢?”
“来人,给大少爷收拾出来一间房.......都站着干嘛,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满足了好奇心,众人纷纷散去。
越才立在人流中,就如同被抛进河流的小石子,激起了短暂的水花,终究是被遗忘的宿命。
然而也有没把他忘记的。
下人请他去客房,越翰墨跟在后面走到后院,越翰墨便踢踏着鞋跟一路跟着,等到四下无人,便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可是......”
“听不懂人话啊?”越翰墨不耐烦地皱起眉,“是他不认路还是我不认路啊?”
下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下,不敢说什么,垂着脑袋走了。
越翰墨打量着越才,嗤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
越才站在院子里,不动,不说话。
“当日我就该让人把你直接丢到山崖里去,一了百了,”越翰墨眼里流露出猫捉弄猎物时,满是兴味的眼神,“不对,还是该丢到大兴。”
“给一点生的希望吊着,再让你知道求生无门,死得时候才会格外绝望吧?”
他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却比谁都懂如何折磨人。
越才攥紧了佩剑,呼吸渐渐加重。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他一字一句地问着,百思不得其解,“我从没得罪过你。”
“恨你?”反倒是越翰墨愣住了,下一刻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少爷恨?”
“你居然到现在还不懂,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位置,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把人玩死了也顶多说我几句。”
“你猜,你失踪后有几个人去找过你?”
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话语,越才的脸色逐渐苍白,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越翰墨摇着头,像在看一只可怜虫:“今天我听见了,你叫那个人少爷......堂堂越家大少爷,居然自轻自贱,卖|身为奴.....”
“我没说,只不过是嫌你丢越家的脸,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翰墨压低了嗓音,低声威胁:“你最好老实点,否则让父亲知道了,日后别想再踏入越家一步!”
说着,扬长而去。
越才对越家最后一丝愧疚也消散无踪,眸中闪烁着冷光,目送他离开后院。
他回到客房,砰地一声,关门。
越翰墨照旧吃吃喝喝,去大兴收点保护费,等着那群泥腿子活不下去了,求着他把田给买了。
嘿,届时整个奉城的地,得有一大半是他的,那滋味才叫一个爽。
要问越翰墨为何这样嚣张,这就要说到奉城的地势了。
奉城土壤肥沃,气候温暖,适宜耕种,农民自耕自种便能过得富足,自然不必像徽州那样,因为吃不饱饭出去做生意。
故而本土的经商大户很少,即便有,体量也不大。
而越翰墨背靠越家这座大山,即便当地商户联合起来,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越翰墨又是个打小就有些小聪明的人,靠着这手恶意运作的招数赚了不少钱,虽然逼死了一些人,但那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