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腰間香囊,開始尋找周邊可以進入小院的位置。
石門雖舊,卻也從裏頭上着鎖,黎莘沒推動,轉而無奈的觀察起兩邊的矮牆。理論上來說,以她的身高,踩一些高點的石塊也不是不能爬牆過去。
就是那石頭或者墊腳的該從哪裏找?
黎莘舉着手裏快燃盡的燭火,躬着腰費勁的在地上扒拉着,燭淚一滴滴墜在地上,凝結成淡紅的臘珠。
這邊尚在忙碌的她並未發現,身後太一苑那扇紋絲不動的石門已經悄悄劃開一條細長的縫隙。
一片青灰的衣角隨風輕揚。
男人腳步落地無聲,他衣袂飄飄的自黎莘身後靠近,半扎的髮髻下垂落黑羽青絲,同色的束帶被風吹拂,頗有幾分空靈的虛無之感。
黎莘正搬石塊搬的熱火朝天,額際滲出細細一層薄汗,滿心滿眼都是即將成功的喜悅
冷不防的,一隻微涼的手掌搭上她肩畔。
深夜,孤身,荒涼小院。
卻憑空出現了一隻手。
饒是黎莘自認膽識過人,也算見過世面,此刻都不由得駭然一顫,陰冷的寒意從頭頂一路蔓延至腳後跟。
身上因爲搬石塊出的汗都沁出了涼。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沒有轉身就逃,也沒有失聲尖叫,身體的危機防禦機制瞬間啓動,讓她猛的抓住那隻手一翻一擰,反身就是一蠟燭扇了過去。
身後人沒有預料到她的突然進攻,一個後仰頭堪堪避過擦來的火燭,擡手乾脆利落的打落她用來攻擊的燭臺。
燭火熄滅,今夜無月,四周又陷入一片死沉的寂靜。
靜的讓黎莘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與心跳。
等等,呼吸,心跳?
她恍然過來,驚覺面前的是人不是鬼,她誤傷了。
黎莘在黑暗中擡眸,藉着星辰的微光,僅能窺見男人側臉朦朧的輪廓。
他握着她的手腕,掌心乾燥,有溫暖的熱意自接觸的肌膚傳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無言。
他的嗓音低沉中又帶着幾分莫名的熟悉,黎莘嚥了嚥唾沫,輕聲道:
你先說。
她要好好想想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對面人困惑的側了側頭,鬆開對她的桎梏,微微後退了兩步:
你是何人?
他語調平靜,開門見山。
畢竟是自己鬼鬼祟祟在先,黎莘不自在的扭了扭痠疼的手腕,輕咳一聲:
我我是這宅裏的婢女,來尋我白日裏落下的首飾。
她胡亂編造了個理由。
男人聞言沉默,似乎是在思索她話語的真實性。他的安靜帶來周遭空氣的凝滯,讓黎莘的熟悉感愈發強烈,幾乎呼之欲出。
不對,
男人淡淡的否決了她的藉口,
你誆騙我。
十分篤定的語氣。
黎莘的心跳逐漸混亂了起來。
涌流的血ye彷彿逆行而上,直衝腦海。她腦中浮現一人的身影,隱約間與這個模糊的影子對上了號。
不知何時,雲消霧散。
她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竟恰好趕上了日出,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柔和的光暈穿透黑夜,微微照亮面前人不甚明晰的容顏。
黎莘對上他墨色濃郁的雙眸,呼吸有片刻的停滯。
滕然。
某亙:呼,總算把然哥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