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
“元宝知道了。”
*
有时候他曾想过——
如果那些灾厄不曾降临在他们这些人的头上,是不是他们会是另外一种模样?
是骄傲的,是恣意的,是站在人前,被人称羡的。
而不是蜷缩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苟延残喘,行尸走rou的过着每一天,发冷发臭。
他有时候看到别人家有了喜事,忍不住也想跟着沾一些快乐,一些鲜活气,好让自己不那么死气沉沉,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尸体,没得招惹晦气。
那时,元宝在干什么?
他拿着算盘,拨动着上面小圆珠子,跟他说:“老板,别坐那儿了,干点活儿吧。”
哦,他在认真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你就半点不羡慕?”圭柏柏好奇的问他。
“不羡慕。”元宝头也没抬道。
圭柏柏认真的打量着元宝,元宝放下算盘,无奈的回应他的视线:“老板,你在看什么?”
“哦,我就想,你要是没失忆,应该是比那中榜的举人还要耀眼的人吧。”圭柏柏一边思量一边道。
这种处变不惊,感觉不是一般人。
但又该是何般模样,圭柏柏那时还未曾想象,也许是登上金銮殿的状元郎,又或是年纪轻轻就有几百亩土地的地主少爷?
看上去光鲜靓丽,但又像是虚幻蜃景,轻易就能被戳碎。
直到此时,这模样才具现在眼前,鲜活的,踩着地的,踏踏实实,怎么都戳不破的,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痞气。
那青年身上未有元宝那股深藏的疲惫,强作欢喜的笑容。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脆弱。
像狂肆正常的灌木,张牙舞爪的在你面前,甚至还有种欠揍的味道在里头。
灾难未曾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真好。
圭柏柏如今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如今的一切,与那场无妄之灾有何关系,更别说对此诞生感激。
灾难就是灾难,那些说灾难磨练人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真正磨练自己的,从来都不是欺辱,折磨和灾难,而是救赎,信仰和勇气。
“是吗?”青年的目光仍旧不离圭柏柏:“国师大人……”明明四个字却被他故意拉长,说得格外轻佻:“竟长得如此模样……”
肖意觉得少将军正在作死的线上疯狂试探,他有种体悟到娄将军的心情,虽然孩子优秀,但真的是熊啊!何况少将军更是从小熊到大那种!
然后他听见圭柏柏张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国师大人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青年已经走到圭柏柏的面前,他微微侧了侧头,露出玩味的笑容:“知道了我的名字,国师大人可要对我负责哦——”
他半身向前倾了倾,原本只到圭柏柏胸口的少年此时已经盖过了他半个头,他微微闭着眼,像是在感受面前人的气息。
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不是他妄想出来的。
八年了。
他终于再次亲眼看到了他。
娄越低声在圭柏柏的耳边道:“越楼,国师大人,记住了吗?”
八年,我以为你会陪我一起,待在边境,却没想那漫长的,又短暂的一路,再见却隔了八年。我日盼夜盼,等待着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视野里,就像那日你骑着白鹿,从天而降,像守护神一般,护佑着我前行。
然后我决定不等了。
我来了。
第五十六章
娄越,越楼——
娄越楼。
原来是这个意思。
圭柏柏轻轻扬起嘴角,他先是叹气,接着还是忍不住笑了,他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心中一直空虚的一块,在此刻终于踏实下来——
再接着就被这个名字梗给逗得,差点失了自己的应有的仪态。
娄越后退一步,他望着圭柏柏笑得开心模样,伸手捻起他胸前的一束发放在鼻尖嗅闻,露出尖锐的小虎牙,Yin气森森的道:“国师大人,我的名字很可笑吗?”
圭柏柏本来已经止住笑,闻言又想笑:“确实……挺好笑的……”他忍不住有些气喘,心里也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越儿这名字整的,深怕他认识不出他是吗?
娄越:“……”他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手指用力的研磨着发丝,咬着牙齿,一字一句道:“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
嘴里说着荣幸,但是说得人已经气得梆硬,拿着发丝的手背都起了青筋,却又小心的不扯到圭柏柏,圭柏柏稍稍动了动,牵扯到头发,他就顺势甩开手,圭柏柏都没感觉到头发有被拉扯到。
接着他就被娄越的手抓住手腕,火烫的,像炭火一般的手心圈住了他的手腕,以一股绝对的姿态,头却扭到一边去,没有迎接圭柏柏瞧过来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