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黑暗下去过后,她以为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
然而她在一片摇晃中,咯吱咯吱的声音,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车厢盖,还在不断地摇晃,她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她猛地挣扎起身,先是摸自己的身体,接着又伸手摸了摸脸。
她的衣服不再是华贵的朝服,而是普通的老百姓的粗麻布衣,就连伺候她的下等宫女身上穿的衣服都比她这身要好!
王太后掀开车帘子,赶车的是个默不作声的少年。
她忍不住问他:“你是谁?你要把哀家送到哪里去?是不是国师让你这么做的?你们想要对哀家做什么?”
无论她问什么,那少年都一声不应,直到问到她口干舌燥的地步,那少年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你知道哀家是谁吗?哀家是太后!你跟那国贼同流合污,有想过后果吗?哀家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少年:“……”
马车一直在行驶,这一路上,这少年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王太后都怀疑这家伙是个哑巴。
路好像没有尽头,王太后其实已经渐渐明了,大概是要把她送到某个地方关押起来。
她知道自己暂且不会死,心下稍安。
就在快黄昏的时候,马车在一个村庄停了下来,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少年看了她一眼,王太后配合的从车内钻出来,她从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还是这么差劲的,人都快被颠散了,好不容易能下车,赶紧出来活动。
然后那少年又钻进马车内,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袱砸在了王太后的脸上。
王太后:“你!”她捏着包袱,劝自己今非昔比,不能生气,忍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那个少年把包袱扔给她后,就自己又登上马车,然后驾着马车走了。
王太后:“???”
她看着那少年驾着马车走了一段路了才反应过来,人家是真的直接把她扔下,不管她就这么走了。
她上前一步,又收了回来。
她把包袱摊开,发现里面有一套衣物,还有一点碎银子——打发叫花子?
王太后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村庄有人从田地里回来,见到她问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王太后打量这人,确定他真的不是国师准备的人,这会儿有点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国师是真的把她丢下不管了。
真是傲慢啊。
她一下子,突然就诞生无尽的惊喜。
“哀家是太后,只要你把哀家送回京城,哀家可以封你为御前侍卫。”
那村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猛地大笑起来:“太后?我们村还有个皇帝呢?”
王太后一听这话,眉毛就竖起来:“哪来的黄毛小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那村民伸出指头往一处一指,那里正有个疯疯癫癫的人正推搡着朝他扔石子的小孩,叫嚷着:“朕是皇帝!你们竟然敢朝朕扔石头!?朕要把你们通通杀头!”
“喏,就那个呢。”村民道。
王太后怔怔的看着那个怒骂的人,眼睛不由得红了:“方儿……”
*
圭柏柏出宫的时候,娄越就在靠近宫门的一处摆着供人休憩的桌椅前等着他。
圭柏柏在这之前已经派人去把城解封了。
他这些年不间断地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些官员早就习惯听从他的命令,听他说要解封,那些人一句质疑都没有,就去照办了。
京城紧张的百姓听到开关的消息,rou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放个城门跟过年一样,各个都洋溢着笑容。
圭柏柏撩开衣袍,坐在了娄越的身边。
“其实我有个问题,先前一直想问你来着。”他说。
娄越“嗯?”了一声,头朝他这边微微侧了侧:“什么问题。”
“我以为你是想要杀死赫连方的。”圭柏柏道。
娄越反问道:“你不是也没杀死王太后?”
圭柏柏:“……”他不禁有些稀奇的打量娄越:“你又知道了?”
“看你样子就能看出来。”
圭柏柏忍不住摸了摸脸,他脸上难道写得很明显吗?这个也能看出来,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娄越,娄越支着下巴,朝他笑。
圭柏柏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去问,因为也知道得不到什么正经答案。
“我觉得让她活着,比让她死了更难受。”圭柏柏最终道:“让享尽完荣华富贵的她像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活着,感受一下每天劳劳碌碌为生计奔波的日子。”
娄越笑了起来:“那真是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圭柏柏抿了抿唇,有点责怪的晲了娄越一眼:“……你是不是学我?”
“没有!”娄越立刻就拒绝了:“我真这么觉得。”
他为了加信圭柏柏,又说了一遍:“真的,我保证。”
圭柏柏半信半疑的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