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毕宣发觉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的地方。
感受到那令人亲和的味道,众阴鬼一拥而上。却见那鬼青年突然凌空飞窜而起,鬼魂们只来得及抓住那一丝衣角,鬼青年绕着桫椤巨树飞了一圈便直直的朝已经半死不活的那道士飞去。
不是想象中的鬼气森森,却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平和悦耳。
道长抱拳感激遂又问道,看着气息十分柔善的鬼青年淡然开口。
可鬼青年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想了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回复。
这是毕宣所见过的,最不像鬼的一只阴鬼。
闲暇之时,毕宣会开始打坐、练剑。遥君拈着那枚碧玉笛子坐在树上看他舞剑,毕宣兴起时也会教他。
除却这里唯一能栖身的只有那一株桃树。
他相貌浓丽清雅,虽被蒙了小半张脸可依然能看出他之全容该是如何盛世。舞剑的身姿轻盈又不乏稳重,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在。
被另一个男人指着鼻子说弱,这种无礼的事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要当场翻脸。遥君却是十分坦率的点头承认,并诚恳的请求毕宣叫他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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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姓吗?”
但他又实在不是那种戳人伤疤的坏家
“你既被情爱伤透身心,为父便送你这大礼,助你斩脱情根。从今以后,再无人能伤的了你。”
“多谢你救了我,不知你可知如何从这出去?”
这里依然黑黢黢的,但遍地开满了红色的黄泉之花,他倚靠休息着的却是在这地界决然不会出现的一株巨大桃树。
“交出宝贝!”
他很好奇这样的遥君是如何死的,又为何会死?
男子扬起唇笑了笑,眉宇笑容间与那沉阴木箱里的鬼青年相似至极。
虽然很轻,却防不过那即使隔着聚灵斗篷也能传递过来大半的阴鬼寒气。眼见着道长就要陨落在此。
一手捉着那道士的肩膀拎他飞起,道士卸下一股劲来终于昏死了过去。
克父克子克道侣克朋友,就碍着这狗屁命格你被摆弄一世,过的一世不快乐。那死后的世界,就由你自己做主。
“你那么弱,光会逃跑是不行的,总得有两招防身。”
感受到那道士的气息变动,知是人醒来了。鬼青年放下笛子,飘飘摇摇的落到他面前。
模糊的呓语消散在兵器碰撞的厮杀声中。那道长已然成了个血葫芦,包在鬼青年外头的披风上也沾满了血渍。
吃着遥君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菜肴,毕宣日复一日的眺望着远处清凌凌的河面,看着映照在那河水上的红色满月,等待下一次曼珠沙华花开的日子。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面前的鬼青年实在太过合他胃口。毕宣将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了遥君,然后自己站到他身后,手把着手教他用剑。
毕宣惊讶的发现,遥君的资质十分之好。无论多难多繁琐的剑法,他一遍就能领会,便且在接下来的一遍遍演练中自我补全完善。
“我叫毕宣,苍涧山派弟子。”
如此惊人的天赋,说实话,着实令人惊叹。
那鬼青年依然用黑革蒙着眼,靠在桃树枝干上呜呜咽咽地吹奏着一支空灵悲壮的笛曲。
鬼青年淡笑不语,毕宣只当这其中另有玄机,便不再多问。
毕宣不由得开始怀疑,那个探宝的法器估摸着没有坏。这样的天资,可不就是个活宝贝了。
“唔...爹...”
鬼青年再度露出那惹人恍神的温柔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人都搞不定。这一次为父亲自为你挑选,修为根骨皆不错,且初次的元阳还在。”
道长一手拄剑,另一肩上始终稳稳扛着那个包袱。
“公子叫我遥便可。”
翩翩公子,温柔又善解人意。这样的人无论是生人还是死鬼都是讨人喜欢的,就算是毕宣这样冷傲的性子也被这自称“遥”的鬼青年所吸引。
众鬼们贪婪的一拥而上,打斗间肩上的披风一角被一只阴鬼接近扯住,争夺时道长不抵车轮战的消耗,披风刷拉一声抖开,那鬼青年也被甩了出去。
此时正是黄泉花绽放的时节。在冥界有个说法,这漫山遍野的红色彼岸花开花落的那一刹那,便是黄泉打开通往人间通道的时刻。
一阵子过后,遥君已经不需要毕宣手握着手教他剑法自己也能施展的很漂亮了。
他身上有伤,来到此处后便痊愈的长不多。那鬼青年更是日日夜夜照顾不辍,美酒、美食。
“那你可知这花何时再开?”
严格来说,他是同现任苍涧山掌门同出一师的师兄弟。只是毕宣之名在玄空界十分响亮,只要报出旁人自然知晓他身份贵重。
“此处乃幽冥黄泉,你要离开,需得等下一次彼岸花开。”
毕宣时常就看他看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