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凤元九心中有所揣测,却又不能十分确定。
凤元九蹙起眉心,抬眼看着康玄一,说出了心中所惑:“观栖凤台中一战,封黎尊主虽实力强横,但也还没强到能把狐主与外公逼至万不得已的地步。”
“万事无定论,谁也不知外公和狐主与封黎尊主在落星湖上那一战是否有不为我们所知的变数存在,况且仅凭栖凤台中这一战也无法衡量封黎尊主的真正实力……”康玄一垂眼与凤元九对视,“毕竟此番只是封黎尊主的心魔单独前来,又有以心魔为食的幽冥烈坤犬与之对阵。”
懂了。
栖凤台中这一场,并非封黎尊主的真实实力。
落星湖上那一场,狐主被逼至施展秘术天狐灵隐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凤元九眉宇间萦绕着Yin云,面无表情地道:“说说天狐灵隐术。”
“据秘册所载,狐主施展天狐灵隐术便可rou身化灵,附于其他修士元神之上,被附体的修士会修为大涨,可施展狐主所有术法,但施展之后,狐主会元气大伤,千年之内只能以印记的形态附着于被附体的那位修士的道体之上……”
康玄一掌间乌黑的灵元更盛,按着凤元九的腰以防止凤元九突然“暴走”,“如若我所料无错的话,落星湖上那一战,狐主必然是施展了天狐灵隐术。不是当时外公身处必死之境,狐主万不得已施术相救,就是狐主身陷死局,施术自救。”
千年,都是千年。
凤元九违心轻哼:“那必是狐主拖累了外公。”
康玄一莞尔。
也不拆穿凤元九的口是心非,毫无原则地附和:“那是自然,咱家外公可是一剑荡平西荒二州六妖部的人物。”
凤元九脸色稍缓,白了康玄一一眼:“那天狐灵隐术又与六哥有何干系?”
康玄一脸上笑意微敛:“施展天狐灵隐术之后,狐主若要现身施展术法,便需得有自身血脉献祭。”
凤元九神色霎时冷凝,指着于凤安澜腿上挺尸的小狐狸,寒声问:“你的意思是说,涂冠玉为现身与封黎斗法,献祭了涂成陆?”
“这只是一种可能……”康玄一忙不地给炸毛的小狐狸顺毛,“毕竟我对天狐灵隐术的了解全部源于那一卷秘册,兴许还有旁的隐情未被那儒门前辈记录下来,也为未可知。”
凤元九冷笑:“又能有甚么隐情?献祭子嗣的事儿,他涂冠玉可熟练的很。”
康玄一无法反驳。
毕竟当初在万幽谷幽冥宗禁地,狐主涂冠玉确确实实口口声声要以凤元九填九转回魂阵来救凤妙歌来着。
康玄一只能劝凤元九:“凡事万勿武断。”
“不是武断,而是没有什么事是狐主做不出来的。”凤元九眉眼间染着轻嘲,哂笑一声,刚要问康玄一那秘册中可有记载被狐主献祭的子嗣可还有命在,便闻得一声颇为熟悉、极为虚弱却也未减半分富贵风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凤元九心念微动,神念循声而去。
便见得涂冠玉那几近透明的身形不知何时立在了他外公凤安澜身后。
似是感应到了凤元九的神念。
涂冠玉折扇轻摇,眉目隐风流:“原来本王在你心里竟是如此无所不能,甚好,甚好!”
是说你没人性,不是夸你能耐好吗?
这位狐主怕不是被封黎尊主打坏了脑子!
凤元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指着凤安澜腿上的小狐狸,对涂冠玉冷笑:“狐主既是无所不能,且把我六哥的命还他如何?”
涂冠玉轻笑:“你六哥的命是你六哥的,与本王又有甚么相干?”
这是什么渣爹言论!
凤元九拳头都硬了,要不是世间只有涂冠玉最了解天狐灵隐术、最是清楚狐族秘术,他敢保证这样的涂冠玉已经被他劈死一百个了:“狐主怕不是忘了,你可是得我六哥献祭血脉才得以现身的。”
涂冠玉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凤元九满面怒容,轻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不如何吧,就是要忍不住手刃亲爹了。
凤元九转头问康玄一:“你可有法子救涂成陆?”
康玄一哭笑不得。
虽然就凭涂冠玉想用他家小狐狸填九转回魂阵那一茬,他就十分想“有法子救涂成陆”,让他家小狐狸杀爹杀个痛快。
然而,事实是,他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只能遗憾地摇头:“抱歉。”
凤元九嫌弃地白了康玄一一眼,转而端量着涂成陆若有所思。
涂冠玉莞尔,摇着折扇笑问:“想什么呢?”
凤元九回神,朝着涂冠玉露出一个与涂冠玉如出一辙的笑容,曼声问:“狐主,你信不信人性之凉薄会遗传?”
涂冠玉扬眉。
凤元九慢悠悠地道:“你信不信我其实也可以不管涂成陆死活?”
涂冠玉笑了,笑得贵气矜傲,风流无尽:“哦,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