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予从楼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端起水杯,站在窗前。窗外是蒙蒙晨光。室内打了空调,温度很高,二氧化碳凝聚的水珠在玻璃上密密的铺了一层,视线无法穿透玻璃看到窗外光景。森予抬手,指尖在玻璃上拨动几下,一小片带着水渍却清明的空间被他拨弄出来。被改变轨迹的水珠凝聚一块,最终不堪重负沿着玻璃坠落下来,形成一副宛若血迹斑斑的画面。透过它,终于可以看到被血淋淋束缚住的晨光天色。
可自己始终还是站在窗户的另一边…森予这样想,他从来都没走出来过,始终被困在十几年前的Yin霾里,终不见天日。
十几年前,他选择了一条去向不明的路,只是刚要跨出一步,回头发现即将陪他同行的人却失踪了。于是他孤身一人行走于幽暗岁月里,在孤独沉寂里披荆斩棘,同时也在茫茫无尽的黑暗里寻找一个虚妄的影子。且一找就是十几年,庆幸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他。那么十几年后,他还愿意陪自己继续走完这条路吗?
答案就像玻璃背面的影像,模糊不明。
原本他以为他和林葳之前,只是错过了十几年。对普通人而言,十几年便是一生的六分之一。森予却不以为然,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去弥补,他们之间不需要弥补什么。森予从来都不是会回头看的人,十几年过去便过去了,他还能陪他走完身剩下六分之五的余生。
可昨晚,这些坚不可摧的东西被一个陌生男人几乎粉碎了。当他感觉到林葳的试探以及在他身下努力做出的求欢姿态…他的心抽搐的痛。
他更希望看到他盛气凌人的样子。
森予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他跟林葳相处的种种都变得虚假,就连那个虚妄的影子,也被记忆的chao水泡发的面目全非。
对于在痛苦中找存在感这件事,林葳一向擅长。他就像是一个流离失所的浪人,在某天,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处庇护所,林葳心里明明渴望温暖却总幻想着里面一定藏着豺狼虎豹。于是他踌躇地绕着房子打转,也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它。渐渐将将自己的定位扭曲,从起初的摸索者变了旁人眼中的守护者,在虚无神圣的光辉下被冻死。
森予想:“自己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强行将他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每当自己想要对他实施一些偏激手段,全身的神经就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抗拒。这就好比猎人的枪口只会对准猎物,而不是对准自己。毋庸置疑,林葳早已不再是自己的猎物。
千头万绪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震荡音打断,森予平时同组织里的要员基本都是电话联系,很少碰面,所以他早已养成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电话是陆凌风打来的,现在是早上六点,陆凌风极少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
森予蹙了蹙眉头,他接起电话,手机那头陆凌风开门见山地说:“刘玉琨在监狱出事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森予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凌风的问题,他问:“人还活着吗?”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这事?”陆凌风道,“他被狱警发现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口气,人已经被送去抢救了…至于能不能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森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捏了捏眉心。
既然自己能查到刘玉琨的身份,想必制造“天使之泪”的幕后组织也会查到。刘玉琨掌握“天使之泪”第一二阶段的实验数据,幕后组织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当然,这一点森予早就预料到。即便是在监狱,无论是狱警还是刑犯中都有他的人,所以在刘玉琨被关押进监狱之前,森予就打理好了一切,刘玉琨在狱中服刑时,身边都是自己的线人,当然这些线人是负责刘玉琨安全问题的。可是即便如此,人还是遭遇袭击,且看样子危在旦夕。森予对自己人的能力没有怀疑,可想而知对手到底是怎样的狠角色。
见森予半天没接话,陆凌风在电话那头有些不耐烦的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听你声音也不是刚睡醒,怎么半天不吱声。”
“凌风,你应该知道我讨厌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陆凌风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另一只手正转着一根未点着的烟,几秒后开口:“既然那边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就说明有人已经戳到了他们的脊梁骨。之前说好我们警方这边负责外围,据我所知,目前为止警方还没开展任何大张旗鼓的摸查工作,所以不可能打草惊蛇。”
森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毫不避讳,“是我这边出了问题,不过这件事是个意外。”
“意外?”陆凌风冷笑,“这句话你还是留着跟刘玉琨说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协议,导致那家伙肯拿自己的命来陪你玩儿。不过森予我告诉你,凡事都要有个度!”
说完陆凌风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了,他有些牙疼道:“呵…你要是有度,就不叫森予了。”
森予眸色沉了沉,他避重就轻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对付这样的组织牺牲是必要的,免不了与法律道德对立…”
“我们警方不是废物!”陆凌风打断他,“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