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癞子平白得了个闺女,就愈发懒了。
家里家外的活差不多都是大春一人干的。
眼下大春十八岁了,模样长的也算周正,且干活又是个麻利的,前些日子二癞子出去跟人赌钱,当时他喝了酒,输急了眼,便道:“谁说我穷的什么都没有了啊?我还有个大闺女呢,不信你们去龙门镇问问,我家那闺女那可是勤快的很......”
就这样,便把大春给卖了。
大春跪在竹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事后去打听了一下,谁知那家的儿子小时候发了高热,烧坏了脑子,现下都二十多了,连去茅厕都不会。先生,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愿嫁过去的。”
程宴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安慰道:“你且先别哭,现在时辰还早,你先去屋子躺一会儿,等天一亮我去找镇长商量商量。”
二癞子为了怕女儿逃跑,特意将她锁在牛棚里,她好容易才逃了出来,这会子还惊魂未定,抓着程宴平的手不肯松开。
赵吼往前一站,沉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进来!”
大春这才进了屋休息。
夏日的天亮的格外早,现下东边已经泛起了青黛色。
程宴平也没了睡意,他气的不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我看那个二癞子就是个无赖,就是个流氓。”
赵吼见他气呼呼的便道:“你若是气不过,趁着天没亮,我去揍他一顿,保准他以后不会再犯横了。”
程宴平沉思了一会儿。
打一顿,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大春毕竟是他的女儿,可以躲过这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要是他回回赌输了钱,就要卖一回女儿呢?
“我想着二癞子自小也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大春是镇子里的人合伙养大的,算起来那就是整个龙门镇人的女儿,而非是他二癞子的女儿。”
为了能让大春脱离苦海,眼下唯有一个办法。
程宴平慌忙下床趿了鞋,都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往镇长家跑了去。
赵吼忙追了过去,“你慢些跑!”
程宴平挥了挥手。
“你留在家里看家,免得二癞子来捣乱,我去去就来。”
......
镇长这会子睡的正迷,忽的被吵醒,自是不悦。
程宴平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又道:“张叔,您是看着大春长大的,若是任由二癞子将她卖了,相信您也会舍不得的。依着我看,不如写了文书,让他们断绝父女关系,以绝后患。”
这一层镇长先头也想过,只是他想着二癞子忽然得了个听话懂事能干的闺女,兴许就能变好些了呢?
从前碍着镇子里的人都盯着,倒也不敢打大春,顶多就是让她干活罢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都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了,居然为了还赌债而卖女儿,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样的人留在龙门镇那就是祸害。
......
天一亮。
镇长就将镇子里的人都叫到了大槐树下。
二癞子家的情况,且他是什么德性,镇子里的人都清楚,自然也就不必细说。
二癞子被镇子里的汉子押过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陡然见到一旁的女儿时,这才清醒了过来,抬手就要打大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贱蹄子,居然敢跑,我告诉你......”
话还说完,就被赵吼一脚给踹翻在了地上。
镇长将大春拉到了身后护着,又道:“众位乡亲们,这是宴平一早写的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大春已经按过手印了。二癞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他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更不配待在龙门镇。咱们龙门镇还从未出现过为还赌债而卖女儿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二癞子是被众人的吐沫星子给赶出龙门镇的。
等走远了些,他回头啐了一口。
“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当老子稀罕这里呢!走就走......”
走了一段,迎面遇到个小眼睛的中年汉子。
汉子个头不高,见了他倒还客气。
“敢问前头可是龙门镇?”
二癞子现下一肚子气听到龙门镇三个字,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龙门镇里就没一个好人。”
中年汉子笑了笑,从包袱里掏出了干粮,分了一半给二癞子。
两人便坐在树下的Yin凉里,攀谈了起来。
中年汉子道:“我是来寻亲的。早先我有个侄子打小上街走散了,这一找找了这么些年,前些日子终于打听到他来了龙门镇,据说还成了亲,所以想来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二癞子皱着眉头。
“成亲?前些日子成亲也就只有赵猎户啊?且程先生也是京城里的,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我看你是找错人了。”
中年汉子垂下眼帘,眸中Jing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