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人, 往往会因为外界的一些刺激,而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之中,又或是顾影自怜。至于决明子?他只会将所谓的外界刺激, 一一送入轮回。而这之中,更不存在什么做不到、舍不得的问题。
论修为, 论战斗力,他是玄蒙大陆里公认的第一。
而论七情六欲, 他无牵无挂,没有亲人,没有师门,没有道侣, 没有朋友。
他有的只有一把剑,名曰回南。
有无聊者曾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若是有一天,触怒决明子的不是其他, 而是他的本命灵剑回南,那又会如何?
那会如何?
决明子也不知道。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到欧格斯特脸颊上的时候,因着这抹温度,欧格斯特缓缓醒来。
他刚醒来的时候,左边的脸颊上是滑稽的红印子,毛茸茸的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可欧格斯特没有注意这些仪表问题,他一醒来,就朝决明子看去。
“你醒啦!”看见决明子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他清澈透明的,犹如绿宝石般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
还没等决明子说什么,欧格斯特就像是知道他的心意似的,站起身替他把靠枕放好,像是对待易碎瓷器一般扶他坐起来,“你都昏迷三天了。”欧格斯特低垂着眉眼,似是在小小地抱怨着什么。
“喝口水润润喉咙……你的声带受伤了,先别说话。”欧格斯特再一次抢白,在喂决明子喝完蜂蜜水之后,他说,“你现在……要见他吗?”
“嗯。”
决明子终于发出了他自清醒以来的第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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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在渊站在小儿子的病床前,不由自主地移开眼,竟是有点不敢去看自己的儿子。
面对商场上腥风血雨都能面不改色的苏在渊,在小儿子一片澄澈的目光下,显得有几分狼狈。尽管如此,他还是顶着头皮说:“你哥哥一时犯了糊涂……他已经知错了。爸希望你、希望你原谅他。”
苏在渊说完后,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笑声的源头当然不是话都说不了,正一脸疑惑的小少爷,而是来自于欧格斯特。
无颜面对小儿子,却并不代表面对其他人失了平时的胆气。尤其是这个这三天里,令苏在渊屡屡受挫的人。不过由于苏柳城还在这人手上的缘故,苏在渊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欧格斯特先生,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谈话,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轻笑过后,是欧格斯特浮夸的演技,他诧异道:“父子?我和阿谷呆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他有父亲。”
苏在渊面色一黑。
欧格斯特抢白的功力是在炉火纯青,不等苏在渊反击,接着说:“阿谷才醒过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苏先生是一片慈父心肠,心疼小儿子命悬一线,才过来看望的。”
欧格斯特咬字清晰,“慈父心肠”四字更是重读。
“却没想到,慈父之心是有的,不过却不是对阿谷。”
“苏柳城发疯捅了阿谷好几刀,恨不得置他于死他。刀锋险些刺入心脏,在往心脏刺了一刀后,苏柳城犹不满足,又朝阿谷的脖颈刺去。这不是什么小错误,这是谋杀。”
“我作为阿谷的朋友,因为友谊与正义,想要将凶手绳之于法。而你,却百般阻挠,软硬兼施想要威胁我,让我放过苏柳城。”
“于情,你是阿谷的生父,你对自己差点儿死掉的孩子没有半点儿疼惜。非但不保护他,反而对他造成第二次伤害。于法,你罔顾法律的尊严,想要用法律不容的手段抹除事实。”
“苏先生,您可真是太棒了。”欧格斯特露出嘲讽的笑容。
而随着欧格斯特的这一番话,一旁原本迷惑茫然的小少爷,脸上的迷茫也逐渐变成了苍白。他望向自己的父亲,自己孺慕的父亲。
在生命的前十八年里,他以为自己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后来,幸福的家庭破碎了。
小少爷强迫自己乐观起来,他想,父母离婚可能是感情不和。离婚之后,如果两个人都过得好,那也不错。反正,离了婚,自己还是他们疼爱的儿子嘛。
到现在,他发现这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嗓子干涩得发疼,他的胸口堵得厉害,他的眼前出现了水雾,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可他仍然固执地看向他的父亲。
面对小儿子这样的目光,苏在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谷也是他的儿子。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他把苏谷视作掌中宝,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他把满腔父爱给予苏谷。
可是……
苏在渊闭上眼,很快又睁开。
和苏谷相比,柳城更为重要。
而正当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