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从善如流道:“那就劳烦阿瑶带一下路。”说完,让魏离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她的身后。
一行四人走了几步路,就看见一排排梧桐树,墓地就在梧桐树中间,打理得干净整洁,却不会让人觉得富贵。
金光瑶道:“听闻伯父是个胸有大丘壑之人,阿瑶便将墓地修建成简单的样式,不知道魏公子和魏姑娘觉得可好?”
魏离看了看,道:“是极好的,谢三公子。”
金光瑶道:“不如魏姑娘也和魏公子一样,喊我阿瑶,我称一声离姐可好?”
魏离看了一眼蓝曦臣,蓝曦臣便道:“阿瑶算起来也是表弟,称你一声姐姐自然可以。”金光瑶有些惊讶地看了蓝曦臣一眼,便立即道:“请离姐受阿瑶一礼。”
魏离退了一步,也还了一个礼。
“阿离。”
四个人回头,看见金子轩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魏离。
“金公子。”魏离回身,对着慢慢走到面前站定的人双手搭在腰侧,福了个礼。
金光瑶见了,便对蓝曦臣道:“王爷不如随我看看这周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整之处?”
蓝曦臣闻言微微一笑,道:“也好。”
魏婴则看了金子轩一眼,转身去整理冥币香火蜡烛,魏离见了,便向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了墓碑。
魏离道:“一直没有机会谢谢金公子这几年对我们姐弟的照顾,还有每年都祭拜我们爹娘,魏离今天就在此,郑重谢谢金公子。”
金子轩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魏离道:“虽然不必答谢,可是金公子对于魏离而言,不比他人,魏离会记得金公子往日的照拂。”
金子轩道:“我娘说陛下传你进宫伺候贵人去了,阿离……”
魏离看了魏婴一眼,道:“陛下命我伺候阿婴。”
金子轩疑惑道:“阿婴?为什么是伺候阿婴?他不是随你一起进宫当差去了吗?”
魏离默默地看了金子轩一眼,道:“三个多月前,阿婴得陛下眷顾,被接到了宫中。陛下知道我是阿婴的姐姐,又不好让我无名无分地在宫里,徒增蜚短流长,才说让我伺候阿婴,实则是让我陪着他。”
金子轩何等聪明之人,有些不敢置信,三个多月前,正是陛下驾临长公主府的日子,那天明明是阿离去羡了舞,最后却安然无事,那必然是……
“是谁?”阿婴容貌出众,若是被贪慕颜色之人看见……“是不是子勋设计的?”
魏离道:“金公子,阿婴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他在金府被人如此折辱,可见魏离实在与公子无缘。”
金子轩有些惊惶道:“阿离,我可以……”
魏离道:“即便你可以,我也不能再冒险了。金公子,你人好家世好,是长公主的嫡子,是很多女子心目中的最好的夫婿人选,却不会是魏离的。齐大非偶,长公主府,给不了魏离尊重,若是魏离只见公子好,便……日后也是如履薄冰,终日抑郁。”
金子轩道:“阿离,我可以向陛下申请外地的荫补官职,我们离得远远的,等过了十年八年,我做出成绩来,妻以夫贵,到时再也没有人能不尊重你。”
魏婴眼神一动,可是随即摇了摇头,道:“别人能给我尊重,可是你的家人却不能,你日后越贵,他们越会觉得我不配,到时长公主作主给你娶高门大户的平妻,你能和自己的母亲翻脸吗?高门大户的平妻,想必也是奔着正室来的,后宅争宠,最后大概就是,我早早离世,平妻变成继室,若我有孩儿,也会早早夭亡。金公子,你明白吗?女子不易,我走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金子轩伤心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魏离咬了咬唇,才道:“魏离曾经以为,可以和公子结一世之好,能举案齐眉,能白头偕老,魏离曾经想过所有的美好画面,都因为阿婴这件事被这一盆水泼醒了。魏离非公子良配,公子非魏离的归宿。魏离和公子,不过是镜花水月。终究,只是好梦一场,梦醒了,就该从此别过。子轩,阿离希望你好,希望子轩像那鸿鹄,一朝展翅,一鸣惊人。”
金子轩红着眼睛,凝视着魏离,再看了看魏婴,走上前去,对着魏婴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对不起。”
魏婴盯着手里的东西,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摆弄香火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摆弄着。
他的人生,从那个下午,便天翻地覆。他做不到无关痛痒地回一句“没关系”,做不到轻松大度地说一句“不是你的错”,若是都没有错,那是谁的错?
是他的错?还是蓝忘机的错?
他的错,不过是在错的时间进了那间房,而蓝忘机的错,不过是顺手接了一个礼物。他们不过都是被人棋局里的棋子,一颗毁掉魏离对金子轩的爱的棋子。
错的,也不是魏离,而是将他们视为棋子之人。
金子勋。
以及,金子轩。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