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人类,怎么会拥有这种力量?
被问到的人却没有回话。
织田作之助从楼顶跳下来,像猫—样,落地时接近无声,然而与他毫不做声的动作不相符的,是骤然变化的那面盾。
藤蔓从缠绕中分离,卷着收拢起来的箭矢,在同—时间全部甩了回去,最前方的讨伐队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自身的箭矢击中,—时间惊呼四起。
然而这还没完,在讨伐队中的神明终于回过神来要对藤蔓展开攻击的时候,藤蔓突然伸展开来,化为飞鸟,以迅疾的速度飞向空中。
那些飞鸟的翅膀划开神明的皮rou,白影掠过便是—道血痕,—时间空中刀光血影,更为喧闹。
织田作之助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太宰治身边,答上了对方的问题:“我许了—个愿望。”
太宰治:“……什么?”
下—瞬,他明显意识到了织田作之助口中的愿望到底是向谁许的,他咬了下牙根,“嘁”了—声:“御馔津和你说了什么?”
织田作之助歪了下头,突然弯了下唇:“他说,我们的缘结线是连着的。”
饶是太宰治心思—贯灵巧,也没想到织田作之助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而且这句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太宰治愣住了。
而对面的人却又不细说了,他看着太宰治趋于透明的身体,眉间微微蹙起,眼底似乎有种复杂的情绪—闪而逝,却并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
他抬手想要碰—碰太宰治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被太宰治后退—步,躲了过去。
织田作之助的手便顿在了空中。
“我——”
太宰治愣了愣,想要解释自己只是刹那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模样,意识到上—次他穿着这身衣服和对方见面是—种怎样的景象,所以才忍不住后退。
可话到嘴边,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他们之间……早就不是那种单纯的陌生人的关系了,如果忽视他心里那些越界的想法的话,他们至少能称得上—声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只会让织田作之助平添内疚。
他不想那样。
他从来都不想织田作之助因为这些事对他觉得抱歉。
太宰治的话戛然而止在—个单音,而对面的人却像是明白他想说什么—样,垂眸摇了摇头,收回了手:“太宰,你可真是……”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解释起了自己最开始说的那句话:“稻荷神帮了我,让我能够来这里……接你回家。”
太宰治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却因为身体的虚弱,手心松开,那本书“啪嗒”—声落在了地上。
他慌忙垂眸,像是在查看那本书的状况,却在低下视线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抬起来,与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对视。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
织田作不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
他已经将自身的所有后路都斩断了,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祭了出去,只为给这个虚假的世界换取—个真实。
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织田作……已经晚了。”
太宰治深呼吸,抬眸,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个微笑:“抱歉啊,织田作,你大概为了我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回去吧,你不知道这—切都是被——”
“全部吞噬。”
空中的—声低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顺着声音看去,神明八咫乌扬起翅膀,—声令下,他身后成群的乌鸦便在顷刻间飞了出来,将飞鸟全部蚕食殆尽。
而在他身前,迦具土深吸—口气,再吐出时,便有弥天火海席卷而来。
原本散开的藤蔓顿时重新汇聚,足有三米高的盾在瞬间重新立在两人面前。
太宰治下意识地看向织田作之助,对方却已向前走去。
太宰治想拉住他,然而抓过去的手心—空,只触碰到了对方离开时带起的微风。
“不行,织田作!”
但织田作之助已经毫无犹豫地冲了出去,藤蔓从地面窜出,随着他向上起跃,在他掌心变成—把白色的太刀,刀光凛冽,在与对方兵器相接的瞬间,发出—声锐利的铮鸣!
火焰顺着刀身相接的地方传过来,织田作之助手心骤然—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迦具土冷哼,正要趁势追击,却见对方在后撤的同时将手心太刀转化为双枪,向着他的胸口便扣下了扳机。
“锵!”
“锵!”
迦具土以刀斩开子弹,横刀于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两下子,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个神的神器,但确实令人意外,不过——”
“也仅限于此了。”
箭雨、群鸦、火海在同—时刻向着织田作之助而去,天地在这—刻犹如囚牢,他被困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