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心里,还是向往着温暖的。
奈何有这么两个倔强的父母,也是苦了她了。
他收回目光,落在小小的人儿身上,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满是皱纹的手包裹着那只小小的手,他极其艰难道:“孩子,成全他们吧。”
“太爷爷……”小周周失声哭出来,连太爷爷都放弃了,爸爸妈妈就再也不会在一起了,她哭得心碎,“太爷爷,你说过会帮我的。”
薄老爷子揪心扯肺的难受,苍目里也浮动着泪光,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时候没有过心软,杀红了眼睛看着遍野的尸体,他没有过怯懦,更没有过眼泪。此刻却被这个小小丫头的哭声揉碎了心脏。
“小周周,没法了啊。”
小周周没有抑郁症,不会开口说话,是他教的,看着那孩子每日郁郁寡欢,像被折了翅膀的鸟儿,小小年纪就满脸忧郁,他实在不忍。
这孩子想为父母在一起再做些努力,他便成全。
他想着,就算为了孩子,这一对夫妻该闹的也闹腾够了,却低估了时间在他们心里造成的伤害,那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除非他们自己想通。
如今看到韩美昕那么痛苦,他不能再坐视不理了,离了吧,离了他也清静。
“太爷爷,我不要过有爸没妈,有妈没爸的日子,太爷爷,您再想想办法,您那么睿智,您一定还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小周周急切地握住太爷爷的手,就像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要他们离婚,不要他们变成陌生人。
薄老爷子另一手覆上来,握住孩子小小的掌心,他道:“小周周,太爷爷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两个刺猬,他们相爱了,可是谁也不愿意拨下身上的刺,所以他们一靠近对方,就会扎伤对方,扎伤对方,还是忍不住靠近对方,然后有一天,其中一只刺猬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失血过多死了。”
小周周懵懵地望着太爷爷,没听懂,“太爷爷,可是爸爸妈妈他们是人,不是刺猬。”
“……”薄老爷子发现,这个故事太深奥了,小周周未必听得懂,他换了一种方式,道:“你爸爸妈妈他们不是刺猬,却是比刺猬还要倔强的人,他们的刺是在长在心里,他们不远离,就会永远无休无止的争吵,小周周,看着你妈妈流眼泪,你不心疼吗?”
“可是离开爸爸,妈妈就不会流眼泪了吗?”小周周疑惑的问道。
“那样她就会看清自己的心,看清她的感情,小周周,人很复杂,没有失去,永远体会不到长在骨髓里的感情。如果你想让你爸爸妈妈在一起,就不要让她再痛了,只有她不痛了,他们才有机会在一起。”薄老爷子轻叹道。
小周周还是似懂非懂,“可是太爷爷,如果爸爸失去妈妈就另娶了怎么办?我看到报纸上爸爸带女人去开房了,他要给小周周找后妈了吗?”
“他敢!”薄老爷子重重戳了一下拐杖,韩美昕突然那么绝决的离婚,和那王八羔子管不住下身有关。这事出来后,他几天都没敢出门。薄家家风严明,可如今被这少不更事的孙媳妇闹得面子早没了,现在又被那不懂事的王八羔子捅得里子也没了。
他走出大院,就没少被那些老东西取笑!
小周周吓得缩了缩脖子,只要太爷爷说不让爸爸找给她找后妈,她就放心了。薄老爷子瞧吓着了小重孙女,他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丸子头。
当晚,薄老爷子在金域蓝湾吃了晚饭,韩美昕打电话给勤务兵,让人来把老爷子接回去。老爷子临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隐含着不舍,随即老爷子拄着拐杖离去。
韩美昕将他送到电梯里,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往下翻,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她回到公寓,收拾桌子时,小周周出来了,她站在餐桌旁,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的看着她,“妈妈,我不阻止你和爸爸离婚了。”
韩美昕心里一震,手里的碗滑落下去,瞬间摔得粉碎,她也不怕碎片扎伤脚,快步奔到小周周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她狂喜地望着她,“小周周,你会说话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周周看着妈妈激动的模样,她眼泪也掉了下来,她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像个小甜心一样,贴心道:“妈妈,我不想让你痛,你和爸爸离婚吧。”
韩美昕泪如雨下,听到孩子终于肯接受他们要离婚的事实,她心如刀割,小周周,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把你逼成这样,妈妈向你保证,就算离婚后,也不会让你少得一点母爱和父爱。
当晚韩美昕的心,是一半欣喜一半痛苦,薄慕年承诺过她,只要小周周开口说话,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想起在他车里捡到的那枚钻石耳环,想起林若欢戴在这副钻石耳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她心里就疼痛不休。
哄睡小周周后,她给薄慕年打了电话,他那边很静,隐约听得到火星烧灼烟纸的声音,他在抽烟,她顿了顿,道明来意,“薄慕年,小周周开口说话了,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可以实现了吗?”
薄慕年捏着烟的手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