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人冷哼一声,语气冰冰凉凉的, “夜里把我翻来覆去, 穿上衣服却讲不知道心意?”
他说这话时就连在旁边舔nai糕罐头的金渐层也轻轻地喵呜了一声,似乎是证明自己也见证过某个场面。
“不知道就算了呀,我原本就不是说给你的。”
“翻-来-覆-去。”
林霁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低沉又饱含深意地笑了笑, 自家男朋友讲话就是有水平。只不过对面人并没有理会他故意加重的语气。
看着重新拿起筷子捡黄豆的人,挑着眉梢问询:“吃好了吗?”
“恩。”明寒点了点头。
“那,换个地方?”林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盘,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还有个人要去见。”
“走吧。”林霁的话虽然让明寒有些不解,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从座椅上拿起猫包背在肩上,抱着Shimmer和林霁一起走出小店面。
倒车几趟后,两人再次远离城区来到相对荒凉偏僻的地界。
起初明寒并不能猜到林霁要见的人是谁,只是跟随在他身边。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站在一座看上去已经很有历史了的冰冷建筑前。
恒江监狱。
这是设立在省内集中关押职务罪犯的场所。
林霁早在一月前就已经拜托姜律师递交了申请,并且也通过了审核,只不过没有提前知会明寒,因为他并没有打算让男朋友去见那个人。
“你在里面的休息室等我,不会很久。” 在登记处通过审查后,带着明寒一起进到室内,轻声嘱咐着他等在这儿。
“林霁。”
明寒眼神暗沉了两分,这么一路过来,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情绪的变化。究竟是他隐藏得太好了,还是真的早已经释怀了。
“我很快就出来。”林霁说完后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揉了把明寒的头,然后跟着狱警离开了接待室。
明寒跟出去几步,静默地看着他走在长廊上的背影,半晌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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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室的铁门啪嗒一声响起,又咣当一声关合。
已经等在玻璃窗前有一会儿的林霁应声偏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浅纹囚服的身影在两名狱警的跟随下走进来。
在林霁的印象中,那个人从来都一身高定西装,衣饰考究整洁。每天忙碌奔波于工作之中,参加不完的会议,游走各处的视察,停留在有限记忆中的永远是布满冷尘的背影。
而现在,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囹圄狼狈。
无论是儿时还是长大些,林霁脑子里都很少有与父亲的亲密互动,没什么机会去观察他的容貌和身量变化,但在这一会儿却能明显地发觉,他苍老了许多。
玻璃窗另一边的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想面对林霁,只是低着头坐着,从他的头顶和鬓角已经可以看到明显的白发。
在移监之前,临西市发生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件他一件不差地都知晓,前妻的死讯、前岳母的噩耗、儿子出国前的绝望……
毫无质疑,这些所有的事都源自于他,说惭愧说后悔说道歉都已经太晚了,他现在无话可说,也无颜面对。
日落前的余晖仿佛是有生命般在高墙院落里留恋挥洒,把入眼的全部景物都染成了灿金色后仍不愿离去。
两位穿着制服的狱警笔直地立在会面室外,隔着一道特制的门,他们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声,但却知晓此犯人有些特殊的身份,以及从前是位何等体面的大人物。
会面的时间缓缓流过,无声却正直地记录每一分每一秒后,也即将走到尽头。
仅隔一道透明玻璃的父子二人一共却也没说几句话,尤其是那个头上已布银丝的男人,安静得甚至有些冷漠。
他曾经身居高位,也经历太多常人无法体会的事情。但自从落马伶仃之后就寡言到了某一种程度。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就像狱墙里砌着的一块砖石,要永远孤寂冰冷地留存在这里。
“爸。”沉寂很久之后林霁终于第一次喊出了这个字眼,在剩余不多的会面时间里接着问下去,“您知不知道,公安大学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您从来对我不闻不问,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妈妈一个人给取的。我也从不给您惹事,为您的官途,我们全家人处事都很低调。但您知不知道,您把我们拥有的一切美好,都毁掉了。”
“扪心自问,这个所谓的‘高官家属’我们已经做得无错无愧了,可是您最后带给我们什么了呢?”
“灭顶之灾,家破人亡。”
林霁坐在椅子上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激动的行为,但他的眼神却表现得悲伤而决绝。
“听说您曾经向监狱递过申请,说想祭奠亡妻。今天是妈的祭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过来告诉您,不必了。”
“濛园杳寂,您的哀思太嘈杂,怕扰了外公一家安宁。”
林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