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没有再重复问话,只是把手里的竹蜻蜓晃了晃,似乎仍然在好奇这东西的归属。
如果是其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玩什么东西都是问题不大,但对于总是摆着一副臭脸,连话都懒得与人说几句的黄小少爷来说,确实有点意料之外了。
黄熙智听着那小子略微有些奇怪的语气,话也不答,抬手抢了自己的物件回去,转身便要沿着来时的蹊径原路爬出去。
“门又没锁。”林霁轻声笑着提醒了他,坐回到凉亭里接着描红去了。
“……”听见这个温温和和的声音,黄熙智就想起他病得恹恹的被抱上车的样子。
竟然被药罐子给嘲讽了。
气闷一瞬后,墙边的男孩又转了回去,对着亭子里已经开始写字的身影喊了句:“这么凉的天还在外面坐着啊?可别把你冻坏了。”
30度的气温下,林霁没受半分影响地安静摹字,甚至没注意到那个玩竹蜻蜓的小子是什么时候又爬墙头出去的。
刚写了半张宣纸,院墙外就响起吵吵闹闹的声音,隐约中他似乎还听到了熟悉的女孩说话声。
林霁随手放下笔,几步走到墙沿边,连角落里的石阶都用不着踩上一脚,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利落地翻上了刚刚才有人爬过的墙头。
只见远处有两三个孩子渐渐跑开的身影,而眼前只剩一坐一立的两个孩子。
黄熙智正蹲在一个眼角红红的女孩身前,帮她系着散开的鞋带。
“好了,别哭了。”男生站起身把怀里揣着的竹蜻蜓摸出来,递到女孩子手里,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极了。
“乖。”
蹲坐在墙头上的林霁不自觉地歪了歪头,面前这个在幼儿园里就凶巴巴的家伙居然还挺有爱心的。
这种和谐的画面让人在不经意间就陷了进去,直到墙外的女孩发现了他。
“阿霁。”
黄熙智循声抬头,看见痞里痞气蹲身在高高围墙上的“小病秧子”也微怔了一下。
林霁笑笑,在某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下一个纵身从墙上稳稳地跳了下来,习以为常地拍了拍手心里的灰尘。
“小言,又被欺负了?”
这一片的独门独院大多都是背景殷实的人家累世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只有念旧的老人家们才不愿意挪动,常住的小孩却不算多。
而面前这个叫小言的小姑娘,住在长街最西边的那一栋里,是烈士遗孤,懂事乖巧又爱说爱笑的。林霁在这里只和她聊得来,只不过她却总是被这一带其他的富家小少爷们欺负。
小言看了眼刚刚帮忙的黄熙智,又揉了揉摔得有些疼的胳膊,晃晃头,刚想张嘴回应,头顶又有一只手盖了下来。
林霁用着和黄熙智一样的姿势,摸头安抚了片刻,眼睛里的温润谦顺尽数化为了轻佻张扬,唯独语气如常。
“别放在心上,回头我再收拾他们。”
黄熙智看着面前的人,那一瞬间他全身都闪着“不好惹”三个字,不禁有些恍惚,这完全不是印象中的林霁了。
下意识瞥了眼他刚才跳下来的那堵墙,相较之下自己捡竹蜻蜓的姿势怎么说都有点……蠢?
这个夜晚之后,两个孩子才算真正开始了解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朋友。
林霁长在高门大院里,家教极严,只有在外婆家的这栋老宅子里才能轻松地做回自己。黄熙智不被父母用心疼爱,只有在外公的家里才会开怀得肆无忌惮。
那个夏天,翻过一道围墙,他们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彼此。
亲眼在街口见识了林小朋友一揍六之后,再想起曾经半天半天旷课的人,黄熙智终于提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你的畏寒症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还好。”林霁如实应答,“不过幼儿园待久了没意思,我就总想找个理由回趟家。”
“……”
九月学校开学,林霁转到了黄熙智的班上,私下里再听说这是个因病休学过的乖乖仔时,黄二世祖已经觉得根本没啥可信度了。
这家伙的手黑心狠,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偏偏却长了张小白兔的脸。
从那个暑假开始,林霁的身高悄悄追赶并超越了黄熙智。以前那个三天两头休学治病的家伙,开始在空手道、散打、综合格斗的各项比赛中屠奖拿冠。
时光荏苒,一晃六年。
黄熙智与林霁从逐渐熟识到无话不谈,临西市各种二代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孩子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朋友。
各方面都可以媲美的一对竹马兄弟上学课后都几乎形影不离。就连黄熙智喜欢小言这件事,林霁也是唯一知情人。
抛去一切顾虑和束缚后的两个人实在太像了,他们的默契,就好像彼此是这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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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熙智&林霁&叶白
升入中学后的第二个月,临西实验中来了个神秘的天降选手,不仅入学成绩各科皆满分,而且长得像是从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