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过多久,屋内便逐渐暖和了起来。
楚阆亲自找来了炭火,将屋内烧热,然而炭火的烟有些呛人,沈辞暖和了,却引发了咳疾。
楚阆又只得将炭火搬了出去,从柜子里找出多的被褥来盖在了沈辞身上,又将四角压得严严实实。
直到大夫来了将沈辞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对楚阆道:“这位大人,国师大人他没什么大碍。”
“啧,”楚阆有些不耐,宫里的太医每次给沈辞诊完脉都很这句话,他都快听腻了,没想到宫外的大夫依旧是这样的结果,“没用。”
棠梨送大夫离开后,回来担忧地望着沈辞:“主子之前一直好好的,没什么毛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阆看着沈辞苍白的脸色,亦是沉思。
他印象中沈辞确实一直都不太生病,更别说体弱了,如今这个模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可惜,皇榜贴了那么久,也没见什么能人异士揭榜看病。
楚阆叹了一声,走到床榻边坐下,握住了沈辞那只攥紧被褥的手。
他忽的想起了幼时沈辞病倒的样子。
彼时沈辞在大雨中跪了许久,回到孤鹜宫便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楚阆刚要进屋,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
身后是他的先生倒在地上,宽大的国师袍绽开,墨色的长发因为未干粘在一起,黑与白的交界线更加分明。
楚阆虽然不喜欢沈辞,但到底也被沈辞教的很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连忙叫来宫人,让她们快去请太医,然而那两人却没有动。
楚阆皱眉:“本宫在叫你们,没听见吗?”
那两人却道:“太子殿下,国师大人软禁您那么久,如今为了不让您离开孤鹜宫,甚至不惜顶撞陛下,他如此待您,您还救他做什么?”
“就是,病死了岂不是好?这样,太子殿下您就自由了。”
楚阆听他们言语中全然不似之前的恭敬,反而十分恶毒,他的眉狠狠锁住。
纵使宫人说的都是事实,可…
楚阆望向面色苍白的沈辞,这样的先生,他从未见过,好像…
不希望他是这个模样的。
楚阆突然有些生气:“你们这些奴才,胆敢如此对待主子?!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那两个宫人对视一眼,还是劝他:“太子殿下,国师大人淋了这么一场大雨,若是真的病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您这又是何必呢?”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楚阆带着怒意看向二人。
他像一只露出獠牙的狼,目光凶狠,那两个宫人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却依旧犹豫着。
他不明白,两个小小的宫人,怎么敢如此?
后来才知道,这宫里想要沈辞的命的人有太多太多了。
最后还是赵殷来宣旨,看见沈辞倒在地上,连忙去请了太医来。
楚阆在门外看着沈辞被许多人围了起来,那人却躺在床上闭着双眸,安静地比平日里冷漠的模样要令人能亲近的多。
可是隔了一扇门,隔了那么多人,他连靠近都做不到,他只能远远看着,对于他来说,沈辞总是这么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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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阆的记忆回笼,他看着现在一样躺在床榻上的人,而靠近沈辞的人,如今只有他。
他望着沈辞,眼眸深沉。
然而沈辞这一次昏睡睡了许久,久到令楚阆不安。
国师府庭院里站了不少人,他们服装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身上都带着药箱。
棠梨带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进到卧房,每一个出来的都摇着头,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怎么进去的个个脸色都这么难看?”
“嗐,八成是他们自己学艺不Jing。”
“那也不至于一个个都一样的学艺不Jing吧?你看,真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没事,试试又不要紧,这奖赏多高啊,黄金百两!足够我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了!”
“说的是啊。”
众人等在院子里,殊不知卧房里楚阆看着一个个进来又出去的大夫,脸色沉得能滴水。
那些个大夫脸色不好也不是因为病人到底有多难治,而是被楚阆吓的。
等到院子里的人连最后一个都离开了,不知觉间已至日暮,楚阆终于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床榻上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沈辞,一把将桌上的茶盏举起,重重摔到门口。
“啪”!
“哎呦!这是要砸死人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门口探出一个头来,那人戴着一顶道士帽,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模样夸张地绕开那些茶盏的碎片。
棠梨推了他一下:“臭道士,你来国师府做什么?”
“喔,你推我!好痛好痛好痛,赔钱!”那道士捂着这里的肩膀,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