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忍不住道:“陛下,咱们这一直拒不出战,出战了也很快退下来, 外面的人都在说咱们大楚怕了他们大凉,我不服!陛下,应战吧!”
有一就有二。
“是啊陛下, 咱们大楚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 不怕他们大凉, 即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比憋在这里强!”
“陛下, 让我们出战吧!”
楚阆看着他们,问:“先生谋略无双,他既然定了这战法,听他的便是。”
“可是沈帝师终究不是谋士,没上过战场没有经验, 再这样下去,我大楚士气不振,岂不是败局将定?”
楚阆凝眸看向说这话的人,刚要开口训斥,营帐门口亮起一束光,有人缓步而来。
“这位将军可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
“不…不曾。”
这声音清如泉水,脆如环佩,正是沈辞。
沈辞边走边道:“古时有一人与人赛马,制定出战的马儿分别有强马,次马和弱马,那人制定的策略便是以弱马对阵敌方强马,以强马对阵次马,以次马对阵弱马,三局两胜,他赢了。”
沈辞走到楚阆面前行了一礼,又接着道:“京都城身后便是城中百姓,若是两军交战,狼烟四起,苦的只是城中的百姓,你们是痛快了,逞这一时威风,泄这一时愤懑,可百姓呢?你们可为他们想过?林禹手中五万Jing兵对我大楚二十万,你们可知他有什么战术能有此以少胜多的信心?”
众人皆不敢再出言反对。
营帐里唯有沈辞不高不低的声音:“举目接渺茫,身后是要守护的百姓,如此冲动,又如何护得住大楚江山?”
“咱们如今不正面相抗,一来试探对方的实力,如此我才好安排诸位将军与敌军交战,二来磨一磨对方的心性,他们粮草不足之时必定着急,一着急便会乱了阵脚,届时便是我们的机会,我要的,是不殃及城中百姓的情况下,得胜而归!”
营帐中默然无言,诸位将军皆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楚阆低笑一声,道:“先生教训的是。”
众人这才道:“沈帝师教训的是,是我们井底之蛙,狭隘了。”
待众人离开,楚阆本想伸手去拉一拉沈辞,却又顿了顿,将手收了回来,他勉力一笑,对沈辞道:“先生,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辞看向他:“这几日军中议论的声音臣都听见了,自然知道他们定然会质疑,陛下会回护臣,臣自当来说个明白。”
楚阆点头:“先生挂心了,待此间事了,朕便带着先生去寻神医,求他替您医治。”
沈辞略一犹豫,摇头道:“不必心急。”
心内有损,恐怕即便是神医也无力回天,那一箭穿心本就是要了他的命的,如今还能活着,实在是天方夜谭。
见没什么事了,沈辞抬步要离开,却又在走了两步后停住,转身回望:“陛下,您最近…”
“什么?”楚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沈辞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
楚阆眼睁睁看着沈辞离开,营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落落的。
“陛下,有信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来报。
楚阆有些疲惫地将人叫了进来,那是一封看似十分普通的信,却是用特殊材质制成。
楚阆一看便知,是那位神医送来的。
楚阆挥退了旁人,拆开手中的信。
这是他派人送去那么多信唯一回来的一封。
楚阆有些紧张地展信,信上只写了八个字,却让楚阆心中一惊。
“祭天大典,一箭穿心。”
楚阆瞳孔一缩,微微眯起了眼眸,他将信放在烛火之上,信纸被火苗舔舐,焚烧殆尽,只余一捧灰烬。
看来等战争结束,他势必要再去找那神医一趟。
沈辞的计谋如此反复,林禹那边虽然士气高涨,但他到底也反应过来,只是已然有些晚了,固然没有被拖到粮草殆尽,却也被沈辞摸清楚了战力。
沈辞知道林禹有所反应,一改之前隐忍的态度,主动出击,打了林禹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大楚将士之前憋了一口气在心里,上来战场更是所向披靡。
此仗打得并不凶险,只是当楚阆骑在马上,拉开金羽箭打算一箭射中林禹心脏之时,对方却推出了被绑住的顾清。
往日一身战甲的顾清被绳索绑住,两边有人压着他上了战场,这也是他头一次以如此模样上这战场。
大楚将士本在浴血奋战,见到他,却是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望向楚阆。
楚阆抬手示意暂且停战。
林禹骑在马上,目光落在城楼上的白笙一瞬,随即对楚阆喊话:“楚阆,顾清顾将军的命,你可舍得?!”
其实他倒也不奢求楚阆会心软,即便楚阆心软,还有沈辞拦着,但他需要拖延时间,利用顾清手中的虎符将其他地方的兵马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