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晏把刀子狠狠插在面前的牛排上,骨瓷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投资支持医院发展建设。”
卡宁瞥了一眼面前的餐盘,确定今天的餐具是上次自己在英国一见钟情、费了不少心思才完好带回来的那套。
谈恋爱害人害己。卡宁抱紧小蛋糕,并不是很想理自家大哥。
面谈的场面还是很正式的,院方全体领导班子加上总会计都有在场,按照容清晏的要求,还有至少三位骨干医师代表出席。毕竟容清晏报的数字很是可观——如果能拿下这笔赞助,短期以内的研究项目款就不成问题了。
领导班子美滋滋,作为骨干医师代表坐在一边陪聊尬笑的楚唯可一点都不开心。韩林早和他说容清晏想见他有的是办法,楚唯最多想到了带人堵家门,没想到这位这么敢放血,几千万说捐就捐。院长秘书电话通知的时候还特意说了要穿正装出席,楚唯熬宿把很久没穿的西装翻出来熨,还被熨斗烫到了手。结果第二天到场一看剩下的两位骨干医师代表都只穿了白大褂,打听才知道只有自己是被指名参加的,剩下两位很有搭头的自觉,连衣服都是随便穿穿,等会儿会后的聚餐也不打算参加,直接回岗位该干嘛干嘛。
“这回到底是哪个金主要来赞助啊?”
“楚主任你不知道?是容集团啊。”
妈的,着了道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扯皮,会议终于在一种诡异的尴尬氛围下结束了。容清晏全程没怎么开口说话,表达了资助意向就闭嘴让秘书接茬跟院方逼逼,双眼直直盯着最靠边的楚唯,目光称得上露骨。楚唯则是面带微笑,一直温声附和身边的行政副院长,时不时跟另外两位医生代表进行一番轻松愉快的眼神交流,就是不看容清晏。虽然话最多的是容清晏带来的秘书,但是这场投资最后能不能成,到底谁拍板大家心里都有数。院长沿着容清晏的目光扫过去,后面清一色的啤酒肚地中海里只有一个楚唯鹤立鸡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顺便联想一下人家还特意嘱咐了要心外的楚医生出席,心里就有了点数:合着这大少爷压根是奔着人来的,和医院没啥关系。于是宽了心,草草结束剩下的话题,把人送到能聊天的酒桌上是正事。
楚唯见会议终于结束了,心里一阵暗喜,准备跟剩下两位医师代表一起回办公室吃盒饭,就让剩下这拨官僚主义去拼酒算了。站起身来已经想好了脚底抹油的托辞,结果被院长一句打住:“小唯啊。你是二院最杰出的青年医师,这回的赞助项目里你们科室又是重头,等会儿饭桌上你得跟投资商好好交流一下我们院的医疗成果啊!......哎,你不会是想要找借口开溜吧?”
楚唯心底里暗骂一句,收回已经迈出去半步的脚:“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院长您看您说的。......不过不巧,我们科室......”
“你们科室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别管那些,批你半天假!”院长把外套挂在手臂上,生怕楚唯撒腿就跑似的,大步走过来按着他的肩把楚唯推到容清晏面前。
“容先生,楚主任基本上就能代表我们二院的心外科最高治疗水平,一会儿就让他来讲解一下你看怎么样?”
容清晏看都没看一眼院长,死死地盯着楚唯。
“好啊。乐意之至。”
楚唯坐在容清晏身边,把椅子小心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右手攥拳,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这是他出拳攻击时的手部动作,容清晏知道这个姿势说明楚唯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容清晏就假装没看见,拿过桌上摆的雪碧,倒了一杯放在楚唯手边。
“来来来,来尝尝我侄子上周回来给我从国外带的烟。”院长见所有人都落座了,从包里抽出烟盒给容清晏递过来,意思是贵客先拿。容清晏笑了笑,手一摆:“正在戒,赵院长你就别招我了。”
对方一愣,讪讪地收了回去:“容先生这么年轻就开始戒烟了,哎呀,好事,好事。少抽烟健康。”
“是啊。”容清晏不经意似的往旁边一瞟,叹口气说:“不过嘴上的瘾其实好戒。戒来戒去,最难戒的还是心瘾。时间长了,什么也都习惯了。也不是别的不行,就是非他不可。”
楚唯在一片附和声中笑着垂下眼去看桌子上的餐盘。
楚唯烟酒不沾,尤其讨厌烟味,但是容清晏晏烟瘾很重。从前楚唯催过容清晏很多次戒烟,都是被他听了就算,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过。之后楚唯就在也没管过了。
离那个时候才过去了多久,之前无论威逼利诱都不戒烟的人,怎么突然说戒就戒了呢?
“也不是非什么东西不可吧。戒烟其实很简单的,要快活放松,方法多得是。容先生这样厉害的青年才俊,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困得住。您现在不就是这样,想戒就戒了。”楚唯一边摆弄手边的酒杯,一边笑意盈盈地这样说,看都没看容清晏一眼。
此话一出,屋子里突然就静寂了两秒。
“是啊,唉,不像我,自制力可差着哪!”院长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来,那就祝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