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宁朝容父鞠了一躬,张了张嘴才吐出的声音干涩得紧:“我出去了,爸爸。”
容父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卡宁慢慢地弯下腰来捡起自己的帽子,起身又鞠了一躬,才跟着曾允走了。曾允替他挡住容父的视线,搂着肩膀把他让到自己另一侧,这才看清卡宁左脸颊上有清晰的掌印,通红的,肿了老高。
俩人在车上坐了大半个小时,曾允拿着医药箱给小孩左脸上了药又包了厚厚一层,才看见容清晏慢慢悠悠地从大门晃出来。
“曾允开车去。”容清晏拉开后车门,一脚蹬在驾驶座椅背上。
“哪儿去啊老大?”
“先送他去上学。”容清晏瞥了旁边一眼,小孩仍然低着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
卡宁突然感觉到头顶被一只大手用力揉了一把。
“别瞎想。”容清晏说,“你是我弟弟,不是狗屁的贱种。把脊梁挺直,你什么也没做错。”
卡宁点点头,叫了一声“大哥”,尾音抖得不行,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想哭就哭,哭完了好好上课去。”容清晏把帽子给他戴正,“谁口舌不干净,想欺负你,就揍丫挺的。打不过的就回来跟你哥学拳脚,练熟了再去把他们都打趴下。”
卡宁从鼻音里“嗯”了一声,又带出了一串眼泪。
“你尽管胡闹,不必担心善后,除了我没人可以教训你。”容清晏把手放在卡宁肩膀上,目视前方。“但我不会代你出头。让你难堪的那些人,都得你自己想办法去让他们闭嘴。路子野一点,别怂。”
曾允打开车载音响,一脚油门把车也开出了动次打次的刺激感。
楚唯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吃完午饭。电话是司马艺打来的,楚唯接起电话的时候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猎奇心理——他实在想不出司马艺给他打电话会是出于什么目的。找茬干架?“喂?”
“喂,楚医生吗?”
“是我。有事吗?”楚唯琢磨着司马艺这个平平淡淡的语气到底是打算跟他说什么,指尖捏着笔杆转出漂亮的弧度又瞬间回到原点。
“老大他现在在xx酒吧闹事。”司马艺说,“我和卡宁都没跟着他一起,他和曾允俩人怕不是要出事,你去看看吧。”
楚唯手里的笔飞了出去。
来咨询术后注意事项的病患家属奇怪地盯着他看。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过去。”楚唯挂了电话,继续跟家属讲大概多久能出院。最后说完的时候,对方一脸惊恐地说了几声谢谢,掉头就跑,算得上慌不择路。
楚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神情有变化——原本平静温和的神情被风雨欲来的严肃完全笼罩,却又从目光里透出剑鸣于鞘一般欣喜的斗志昂扬。
容清晏这个名字,到哪一刻都能从楚唯灵魂深处把比较中二的另一个他自己唤醒。
“楚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容清晏叼着烟,手里端着扎啤杯,长腿架在吧台高脚凳的踩脚上,斜睨着楚唯,“我就喝个酒你都追到酒吧来,你到底直的弯的啊?”
楚唯其实自己也有点尴尬。他请了几小时假拜托同事帮自己坐班,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到这里,结果发现下午的酒吧冷冷清清岁月静好,曾允躺在门口的卡座沙发上睡得鼾声震天,容清晏坐在吧台和酒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扎啤杯已经空了大半。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驴了。——但是司马艺为什么要骗他?
楚唯镇定了一下。“我就是来逛酒吧的,没来找你。”说着走到吧台落座,转头跟酒保小姐姐微笑了一下:“一杯橙汁,谢谢。”
容清晏笑出了声。
“来酒吧喝橙汁,”他说,“楚唯,你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楚唯转过脸来看他,表情认真:“你刚才问我直的弯的,什么意思?”
容清晏隐晦地低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直,是指脑筋直,就说这人傻。弯的是wonder的意思,形容人聪明。”
“真的吗?”楚唯将信将疑。
“真的。”容清晏说。
正在倒橙汁的酒保妹子抬起眼看了容清晏一下,笑出两个甜得不行的酒窝。
“柠檬你笑什么。”容清晏眼尖地抓了个现行,“我说错了?”
“没有。”妹子把橙汁放在楚唯面前,“容清晏,你可悠着点吧。”
楚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现在的气氛他似乎介入不进,让他觉得今天的容清晏很是陌生。
楚唯就问了。他问,“容清晏,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容清晏把烟头摁灭。
“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啥事儿啊。”容清晏皱眉,“倒是楚唯,你别没事找事儿啊。”
楚唯盯着容清晏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伸出两个手指:“这是几?”
“你他妈......”容清晏开口要骂,话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