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刚撤去不久,宫里的御前侍卫就奉了皇命来王府抓人。
前后不过间隔一个时辰,淮祯料到皇帝会插手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件事情从根上就不对。”他与身边的楚韶说,“是冲你来的。”
文腾虽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但他对裕王一向恭敬,今日敢言语带刺,只可能是得了皇帝的授意。
为首的侍卫朝淮祯作了一揖:“卑职奉皇命而来,请楚公子往刑部衙门走一趟,彻查今日太傅嫡女落水一案,还请王爷放人。”
淮祯把楚韶拉到身后,“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哪能轻易就将人带去刑部受审?”
民间有个可怕的说法:进一趟刑部衙门,交半条命出去。
侍卫说:“正是因为有诸多疑点,圣上才让刑部介入,皇命难违,请王爷不要让卑职难做。”
“皇命”两个字重如泰山,哪怕这个皇帝不久于人世,但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整个中溱都要以他为尊。
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裕王府再袒护下去,很快会引火烧身。
楚韶绝不能容许自己拖累淮祯,他松开淮祯的手,离开王爷的庇护范围,走到御前侍卫面前。
“不必为难裕王殿下,我跟你们走就是。”
“楚韶?你知道刑部的衙门是什么地方吗?!”淮祯拉住楚韶的手,不仅是他,连司云也急得脸红,他恨不能开口把所有罪责都替公子担下,但他是个哑巴!
“司云,你不用自责。”楚韶先安抚司云,“你是我的仆从,你做的事,后果就该由我来担着,况且今日就算你不踹那一脚,太傅府也会拿别的罪名来压我,所以,此事与你无关。慕容,看好他。”
楚轻煦的声音柔得像风,但嘱咐慕容时,却利如冰雹,让人下意识听从。
继而他又看向淮祯,这才显出些颓败与脆弱,“啾咕,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楚轻煦,你别说这样的话。”淮祯抬手环住楚韶的脖颈,将他轻搂进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最多三日,我让你清清白白地出来,你信我。”
“嗯。”
有他一句承诺,就算脚下是刀山火海,楚韶也没那么畏惧了。
他本来也没有畏惧过这些强权,唯一怕的是连累淮祯和身边人。
“...随州家里会不会受牵连?”刑部是个动不动就株连九族的地方。
“不会。”淮祯向他保证。
“那就好。”楚韶又安心了许多,他轻叹道:“今年这生日过得...”
“今日束缚太多,明年,我给你补一个最盛大最肆无忌惮的生日宴。”
淮祯心中庆幸,今日幸好不是楚轻煦真正的生日,楚韶真正的生日,是在冬天,而不是盛夏。
今日他被皇帝压着,事事谨慎,不敢越矩,饶是如此,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他生出些亏欠的心思来,定睛看了一眼楚韶耳垂的朱砂,见颜色又淡了许多,钟情蛊的一年之期已经快到了。
楚韶被御前侍卫带往刑部,淮祯立刻让人备马进宫。
皇帝料到他会过来,特意喝了一碗药吊着Jing神,把淮祯召到兴政殿议事。
淮祯单刀直入地把今日文腾父女两一唱一和的事情尽数挑明。
“他们想动儿臣枕边人!”他跪在地上告状道。
“错啦。”皇帝随手翻着桌上一本无名的书籍,“是朕要动楚韶,文腾只是奉命办事,你今日若只是来告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淮祯猜到皇帝插手了此事,却没想到他认得这么干脆。
越是明火执仗地来诬陷,越说明楚韶凶多吉少!
“楚韶并未犯错,父皇为何针对他?”
“他没犯错?”皇帝冷笑一声,厉声道,“他杀我边关十万将士,这是中溱与南岐的血仇!”
“!!!”
裕王愕然,他费尽心思给楚轻煦套上新身份,果然还是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六年前,中溱与南岐水火不容时,朕安排在边境的眼线就将那个戴着面具大杀四方被岐人称之为战神的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他的画像,他和南岐安宁侯府的关系,没人比朕更清楚!"
皇帝不想承认,楚韶一度是他登基以后的噩梦,既然是忌惮多年的敌人,又怎么可能轻易遗忘?
淮祯问:“所以父皇在庆功宴那一日就认出来了?”
“朕虽然病体沉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连敌国大患站在眼前都认不出!九顾,你真是艺高人胆大,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日日与他同床共枕,就不怕他哪一天趁你熟睡杀了你吗?!”
“绝不可能,他没这个能耐!”淮祯无比笃定,“父皇既然查得这么清楚,自然也该知道,楚轻煦已经是废人一个!他那双手连刀剑都提不动,何谈复国报仇呢?!”
“废人?能凭一双废手反杀半个人大的野狼,一脚能踹废一个二百斤的土匪,在随州只有三千兵马的情况下能调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