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韩俞眉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地黯淡下去,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令他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塞在一个不见天光的壳里。
“啊,这样啊......”韩俞垂着眼,喃喃自语,然后牵起一个很苦涩的笑容,“我以为.....没事了,对不起,我先走了。”突然止住的话头和逃走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言瑾面前,告诉言瑾韩俞现在有多么无地自容。
下山时,言瑾看着石阶上留下的一串shi漉漉的脚印,心想这肯定是那个傻子韩俞的。他将他去时走的路顺着脚印踩了一遍,又按他们来时的路再走了一遍,反反复复,直到太阳沉于群山之间。
后来,言瑾都有刻意地躲着韩俞,错开他们出门的时间,吃着自己煮的难吃的饭菜,容忍着因韩俞而形成的那份习惯在那里肆虐。
某天,言瑾在做饭时听见窗户响声。走过去一看,发现是韩俞在敲他的窗。他敲得很大力,好像要跟他说些什么,言瑾出于私心,把窗打开了。
“为什么躲着我?”韩俞的质问让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准备把窗关上。他的动作很快,没想到韩俞会直接伸手卡在窗户边。
“啊!”他反应过来时,窗户已经重重地夹到了韩俞的手。十指连心,安迷修疼得一瞬间失语,脸上的肌rou都扭曲了起来。
“痛不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言瑾赶忙推开了窗户,去检查韩俞的手,结果对方疼归疼,仍旧贼心不死地趁机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言瑾的手,不让他走。
“为什么躲我!”他不依不饶。
言瑾看他那样就来气,“你先给我看手!骨折了怎么办?!”那么大力,不骨折都会肿。
韩俞犟得很,“你答应我不许躲我!我们还是朋友!”他不是个缠人的人,也不像是个容易死心的人,言瑾拿不准他打的什么算盘,想要把手抽回来。
然而,韩俞抓他抓得太紧了。在他抽手之际,韩俞好像感到了他要走,便死命地扒着他的手,结果把他手上的戒指撸下来了。
“叮当”一声响,戒指在二楼的遮挡平台上磕了一下,就再没发出过声音,不知道被弹到哪里去了。
韩俞怔怔地趴在窗户边,抻着脖子,竭力地想要去看戒指掉在哪里,一副很在意又很内疚的模样。因为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损坏言瑾的私人所有物了。
反倒是言瑾不是很在意,回屋子拿了药箱要过对门去。打开门来,韩俞就站在他家门口,一副道歉认错的模样。
“手。”
“对不起,我一定会......啊?”他那准备好的道歉词还没说完,才发现言瑾问他的不是戒指的问题。
言瑾把他扯进家里,给他的手上药。看到他那冲动的行径落在他手上的痕迹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戒指。”
言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都肿成萝卜了还想着戒指!”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韩俞就疼得说不出话了,“你要是不要命地敢去找那个戒指你就死定了。”戒指很可能是掉在那个平台上,而那个平台没有楼梯能够上去和下来,去那里找很危险。
“可是.....”
“听见没有!”
“哦。”
言瑾也不知道韩俞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让他去捡,第二天他就在那个平台上看到了韩俞。
他那时正从超市里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平台上站着一个人,吓得他把东西都扔在地上,冲过去。
“韩俞!你是不是有病!”
“言瑾......它碎了......”戒指是玉做的,那么一摔肯定会碎。言瑾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没让韩俞去捡。
“你先下来。”韩俞是从二楼楼道的窗口翻出去的,翻回去有点难度,他就打算从二楼平台上直接往下跳。
平台离地面还有一段不矮的距离,跳下来如果落地姿势不好很容易摔伤。韩俞二话不说,照着言瑾的指示,没打招呼就跳了。
言瑾很快地反应过来,伸手去接韩俞,两个人摔在地上滚成一团。惊魂未定的他一想起韩俞往下跳时的起步姿势,就觉得肺里的氧气被掏空了。
天旋地转间,言瑾的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传来一阵痛感。被眩晕感包裹的他双手骤然失去了力气,他只能侧身用头顶着地面给他的身体施加力量才站得起来。
已经从他身上离开的韩俞看他的样子很不对劲,伸手想去扶他,却被言瑾甩开了。他张着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便不再多言,捂着自己发昏的脑袋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去。
言瑾竭尽全力地爬上了楼梯,而浑身发软的他不时得找支撑让自己爬上去。脑袋里像装着一滩浆糊,如同当机无法运行的系统一般运作不能。辨不清方向的他几次都撞在别人家的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嗙嗙”声响。
距离他停药已经一个月了,他即将接近谜团,所以他不能倒下。
最后留在他梦里的是他那被冷汗浸shi的手掌拍在锈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