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了一眼余归池。
他的鱼尾变得更加艳丽,幽蓝的鱼鳞披上了一层闪粉,细细的碎光混在水流中,像一条闪着光的星河。
“鱼池……”经过反复思想斗争后,秦屿犹豫不决地开口。
余归池漂在水面上,微微侧身,抬眸看着他。
“你……你求偶期到了。”
“扑腾”一声,余归池落入水底。
秦屿有些无奈,对在水底躺尸的他说:“求偶期很快就过去,没那么难受。”
余归池心里万念俱灰。
秦屿刚才一脸难为情肯定是认为自己把他当成了求偶对象,之后说的话也只是在委婉的拒绝。
好丢鱼……
“如果你实在难受,”秦屿想了个办法,“可以适当地按摩鱼尾缓解一会。”
人鱼内部竞争激烈,并不是每条人鱼在求偶期都有伴偶陪伴,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卫度提出了这条解决方案,因为人鱼一般不让人碰尾巴,这条方案一直没证实,但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余归池悄悄把手放在鱼尾上,顺着鱼鳞脉络揉了几下,热意没消散,倒是把鱼尾揉得又涨又痒。
根本不顶用!
他睨了秦屿一眼。
秦屿很无辜,但目前除了这一招,也没什么办法。
鱼尾的胀痛感越来越强,已经蔓延到腹部,余归池捂着肚子蜷成球。
胎记处坚硬的鳞片微微张开扎在他的手背上,其他的鳞片也开始小幅度地张合,这种痛感就像被硬生生地拔去鱼鳞。
余归池疼得视线模糊,泛着淡淡蓝光的水流挤进他的眼里,灌进他的口鼻里,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仍旧是人类的错觉。
窒息感压在心头抹都抹不去,身体内仅剩不多的空气被呛出来,余归池挣扎着往起浮。
不足两米的鱼缸被无限拉长,平静的水面下是整个浩瀚大海,自己蛰伏在最不显眼的一隅。
脑海里掠过模糊的画面,衔接在一起构成了难堪的记忆。
“丑鱼!难看死了。”
“你看我干嘛想和我打架吗?”
“变种鱼真恶心!”
咒骂声随着波涛汹涌袭来,连绵不断。
我好像要死了。
他动了动嘴想要说话,想要呼唤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余归池神思恍惚,耳边响起了悠长舒缓的海浪声,像是自己在不见星月的夜晚,坐在海中央的孤石上,总能在海的那头看见浅浅灯光,听见阵阵波涛。
他记起了一件事,他上岸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臭美,而是想离开那片大海。
等消散的意识再次回笼时,已经天黑了。
他没在鱼缸里,而是躺在冰凉的水床上。
没想到一个求偶期这么难受,这就是单身的苦吗?
余归池心里五味杂陈,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屋里的摆设简洁而温馨,看起来不像在研究所。
秦屿推门而入,“醒了?还难受吗?”
余归池说了句不难受,眼神瞟到他缠着绷带的胳膊,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秦屿眸子暗了下来,眨了眨眼,说:“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桌子。”
“骗鱼!”余归池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伪装。
秦屿在说谎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睛,掩盖住自己心虚的眼神。
秦屿嘴角微抿,语气淡淡的:“被你啃的。”
余归池:“?!”
“你那会在鱼缸里突然抽搐,我进去捞你,你就对着我的胳膊连啃带咬。”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人鱼的咬合力可非一般,都给我咬流血了。”
自己为什么要闲得没事揭穿他的谎话。余归池的鱼肠子都悔青了。
“对不起……”余归池虔诚地道歉。
他的罪名除了放I荡外又多了一个——暴力。
人鱼果然是种凶猛的生物。
“没事。”秦屿坐到他身旁,“这几天别再鱼缸里睡了,在这里睡,害怕的话我陪你。”
余归池歪头怔怔地看着他。
秦屿身形削瘦,下颚线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映着旖旎的灯光,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却掺杂了几分玩笑的意味:“你的求偶期还没过,我怕饥I渴的小鱼溺水。”
你他妈的才饥渴。
余归池模仿他的语气,温声道:“放屁。”
秦屿皱着眉,轻斥道:“不许骂人!”
允许你诋毁鱼就不许我骂人了?
余归池觉得荒唐,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秦屿,一字一句说:“笨蛋。”
“说谁呢?”秦屿幼稚地和他较真,捏着他的脖子,逼得余归池连连认错。
“错了错了……”
蹲在门口的布谷和布诺看着自己俩主人的幼稚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要不要我陪你?”秦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