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犯上弑君总还不到时候,他要敢杀自己就是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反贼。就算他再所向披靡不可一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阮棠以为袁翊州如今能做的顶多就是在自己面前Yin阳怪气威胁几句,外加围住皇宫企图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没想到袁翊州会做出刚才那么奇怪的动作。
跳车固然有风险,一不小心可能摔断胳膊摔断腿。
可是不这么做,还不知道袁翊州等会儿要做什么更诡异的事情。刚才自己赤|身|裸|体的,他就那么抱上来,活像一个变|态。后来又问出那样的话,阮棠更觉得汗毛倒竖。
待袁翊州反应过来时,小皇帝整个人半截身子都已经飞出车外。
他伸手去抱住小皇帝,但是已经稳不住重心。非但没能将人拉回来,还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若是他自己跳下车去,他可毫发无损地安稳落地。但是事出突然,他要抱着一个百八十斤重的少年一起跳下车,还得保证少年不受伤分毫,他也没这个把握。
除非拿他自己当个rou垫。
这个狡猾摆了他一道的少年,自己为了摆脱他瞎闹腾去跳飞奔的马车,这回却要他来舍身相救。
千钧一发之际,袁翊州搂着小皇帝的腰,当机立断地把小皇帝托在了上面。
“砰——”
两个人同时重重落地。
阮棠摔出车门时忍不住惊呼一声,待重重地落地之后,却没感觉到什么疼痛。
他愣了一下,一低头,发现自己坐在袁翊州腿上。
阮棠吓得赶紧站起来。
袁翊州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想站起来,却没能成功。
他一个久经沙场从未被敌人重伤过的大将军,两条腿竟然被小皇帝给一屁股坐断了腿。阮棠见袁翊州站不起来,幸灾乐祸地问道:“大将军需要朕找人来搀扶一下吗?”
虽然这个袁翊州真的可怕,但最后那一刻,阮棠感觉到他是故意垫在自己下面的。若不是坐在他腿上,若是落地之时再偏差几分,坐在他肚子上,估计内脏都得被自己压出来。
那一刻,袁翊州的确有一种舍身护驾的忠心。阮棠对他的反感稍微少了那么一点。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也是他自己。要不是他在车上做出那种出格的事,阮棠本来是想就算他耍心眼不如靖|国台,自己好歹也会陪他坐在车上出门兜个风再好好回去的。
现在摔成这样,他就是自作自受。
若不是因为他让自己坐在腿上那一下还算有良心,阮棠也不会还愿意搭理他。
袁翊州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小皇帝,蹙起眉头沉声责备道:“陛下太任性了。”
阮棠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赶车的便服小内侍已经调转马头回来,看到摔在地上的袁大将军,还有小皇帝,都没想通刚才两位金尊玉贵的大人物怎么就突然摔了出去。
他是听到身后的响声,感觉车子一震,才连忙回头来查看情况的。
结果看到小皇帝已经在地下,袁大将军站不起来,他吓得愣住了。
“过来。”阮棠对赶车的小内侍说道,“来把袁大将军扶上车去。”
看到走上前来的小太监,袁翊州嫌恶地皱了皱眉,对阮棠伸出手:“臣是为陛下受伤,陛下不该亲自来扶?如何让一个小小的内侍来扶臣?”
自作自受,还这么理直气壮。
“既然大将军看不上小小的内侍,朕也扶不动你,你便自己在地上坐着吧。”阮棠转身自己爬到了马车上,对先内侍吩咐道:
“走,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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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和袁翊州坐车离开后,李奉君立刻往小皇帝递来的衣服里一掏,从衣襟里摸出一块龙禁卫都尉的令牌。
凭借这块令牌,可任意调动宫中禁军。小皇帝是默许他拿着这个去救人。
李奉君看着手中漆黑錾着金字的令牌,在手心里握了握。
少年时他和太子一起读书,同起同居情同手足,曾和太子约定要陪伴在太子身边一辈子。他堂堂侯门公府唯一的嫡子长孙,又不可能去宫里当太监,于是先帝许诺他,等他长大了,就许他做禁军的都尉,永远陪伴太子。
可惜直到梁国破亡,他也没能摸过都尉的令牌,捏在手中是何等滋味。
第一次摸到这块牌子,却是来自敌国的君主。而那个曾经许诺他的先帝,已经九泉高卧,不管亡家破鼎。那个曾经约定和他一生相伴的太子,分离八年彼此历尽艰辛,如今前路不明。
如果他现在就即刻动身带人赶去靖|国台,的确可以拿着令牌把太子救下来,但这与之前让太子直接从上真观后门小路离开西山行宫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即使小皇帝知道袁翊州欺君罔上自作主张要杀温霁云,但是并没造成什么后果,为平衡袁翊州手上的势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太子两句就过去了。
这绝不是太子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