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跺了跺脚,恨恨道,“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贺笙拉住他的手,单手将他困在树干前,“阳阳,现在你知道了,我很烦人,无耻,有的时候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裴向阳现在真的想一口咬死眼前这个人,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人找到,就是为了听他在这里说这些话?
可是在看到贺笙眼中的认真与绝望时,裴向阳扭开脸,瓮瓮道,“不愿意。”
贺笙的心沉入海底,像是被一盆冰水泼过,从头冷到了脚,“阳阳。”
裴向阳涨红了脸,回头凶巴巴道,“不愿意干嘛还来找你!你都不要我了——”
话音未落,又被人搂住。
裴向阳发现,贺笙浑身都在打抖。
他突然什么气都消了,伸手抚上对方的宽阔坚实的背,“贺笙。”
“阳阳。”贺笙语气发颤,“我要你,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永远都要你。”
察觉到少年心底深处的惊恐和不安全感,裴向阳在心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也是。”
当晚,贺笙没有在出租房里过夜,为了安全,他带着裴向阳去了另一个地方。
路上,贺笙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裴向阳用那双漂亮的杏眼瞪他一眼,但还是如实交代。
结合饶江的那张照片和监听器的范围,再加上对贺笙的了解。裴向阳将贺笙的藏身处缩减到了一定的范围,他们这一块位置相对偏远,周围没有什么商业区和工业区,外来流动人口也就比较少。
裴向阳拿着贺笙的照片,寻着附近的出租房挨家挨户地打听。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用最笨的办法,找到了贺笙的落脚点。
贺笙温柔地看他,“阳阳真聪明。”
裴向阳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和口气,心里还有些赌气地扭过头,“不准这样和我说话!”
“好,阳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惹得裴向阳又气汹汹地瞪了他一眼。
黑暗的出租车后座,裴向阳正看着窗外,想要转移注意。手指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他没来得及及时做出反应,整只手就被人握在了手心。
那手掌干燥温暖。
裴向阳下意识看了眼在前面沉默开着的司机师傅,脸涨的通红,用威胁的眼神剜了贺笙一眼。
或许是料到裴向阳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挣扎,贺笙全然当作看不见他的威胁,手指坚定而有力地插.入裴向阳的指缝。十指相扣。
到了地点,裴向阳看着身处二环的小区,还有些难以置信。
贺笙说明,这是他爷爷留给他的房子。从前他也不是很清楚,今年年初的时候,一个律师找到他,说是根据贺老爷子的遗嘱,等到贺笙十八岁,房子就给他。
现在已经十二月底,贺笙的生日时一月十八,再过十几天,他就到十八岁了。
裴向阳心里酸溜溜地想,有些人生来就是个天才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个房二代。还是帝都二环的房,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房子的内部被收拾的很干净,装修虽然不算时髦,但是胜在明亮温暖。两室一厅的房子,86坪,一进门就能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书柜。
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有些书名是中文写的,裴向阳能看懂个名字。有些书全是外文,一点翻译都没用,裴向阳根本看不懂。
他惊叹地顺着书柜看了一遍,最后在书柜一角看见一张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两个年轻人正对着镜头笑。
贺笙介绍,“这是我爷爷nainai。”
裴向阳这才了解到,原来贺笙祖上是知识分子家庭,爷爷nainai都是工程师。他们贺家一脉单传,到了贺笙父亲这一辈,响应祖国号召知青下乡去了并不发达的陵南。后来就一直留在了那里。随着贺笙爷爷nainai的去世,他们一家也逐渐断了和一些远方亲戚的联系。甚至于贺笙的父亲的葬礼,也没有一个人来参加。
说起这些,裴向阳不自觉抚上了贺笙的手,对方眼中一亮。
裴向阳立刻有些别扭地扭过头,“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呢。”
贺笙温柔的笑,“嗯,我知道。”
裴向阳嘟囔,“你知道什么就知道。”
人人都说裴向阳性格好,脾气也好,好像从来都不生气。可是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裴向阳也不意外。
这次的事情,就触犯到了裴向阳的底线。
他可以理解贺笙做的一切,但是不能容忍对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
贺笙小心翼翼温声软语又将人哄了好久,裴向阳才有些松口的架势,“我会一直记得你骗我的,看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就姑且原谅你一次好了。”
看到对方瞬间闪烁的眼,裴向阳还是要给对方长点记性,“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贺笙听见他这口气,就知道裴向阳已经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