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的喉结艰涩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有些认命地闭了闭眼,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看到对方点头,裴向阳高兴极了,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心底的事情,也因为贺笙的同意而变得好受起来。
裴向阳高兴就喜欢蹭人,贺笙被他蹭的要起火,他的目光晦暗如深,“别再动了,否则我可能要后悔了。”
后悔刚刚愚蠢的决定,把裴向阳交出去一段时间。
裴向阳立刻老实下来,但是回酒店之后,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男人该死的报复心。
第二天是司机送裴向阳去的Jing神病院,贺笙不去送,他怕还没到门口就后悔了。
把裴向阳交给一个觊觎他的人,而且那个人还与他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任谁都很难忍受。
裴钰的主治医师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医生,裴向阳和医生谈了很久,基本了解了裴钰的情况后。裴向阳在医生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裴钰的病房。
原本裴向阳觉得上一次见到的裴钰已经足够瘦削狼狈,可是看到眼前穿着雪白病服缩在角落的裴钰。裴向阳根本不敢相认。
眼前的青年实在太瘦了,瘦的几乎脱了相,要不是太过熟悉,裴向阳都不敢确定眼前的是他那个笑起来清甜可爱,长相出众的弟弟。
“小钰?”
裴向阳开口喊他。
身边的医生护士已经提早做好了准备,准备裴钰随时情绪失控暴起。
听见裴向阳的声音,裴钰的眼皮颤了颤,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裴向阳。
他露出一个笑容,头一次发出不是癫狂,反而清亮的声音,“哥哥。”
看见裴钰这么正常的反应,在场的医护人员不禁松了口气。
裴钰连滚带爬,想要去裴向阳跟前,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裴向阳这才注意到裴钰的脚受伤了。
医生解释,“一周前病人想跑,从二楼跳了下去,把腿摔断了,但是已经处理过,好好养伤就没什么大事。可是——”
裴向阳看到裴钰腿上的绷带,赶忙上前把人摁住,裴钰紧紧地揪住裴向阳的衣角,万分依赖地靠在他怀里。一双眼睛痴迷地看着他,嘴里不停地念着,“哥哥,哥哥。”
“可是什么?”
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病人很喜欢自残,谁都拦不住,拦了还会被他用刀刮。”
一名小护士的胳膊还有尚未痊愈的疤痕。
裴向阳低头,这才发现病服下,裴钰的手上和腿上都有自残的痕迹,特别是那双原本用来画画的,漂亮的手,现在手心手背胳膊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裴向阳不知道裴钰为什么这么做,他艰难地闭了闭眼,心里的情绪异样复杂。
裴钰的病情反复无常,而且大多数时间都疯的可怕。现在有裴向阳陪在他身边,除了过分粘着裴向阳外,他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观察了很久,确认裴钰情绪稳定后,医生才走出病房,只留下一个男护士看着。
因为害怕裴钰自残,整个房间除了床什么都没有,地板上铺了软和的地毯,墙面也被贴上了软板。
整个房间都是雪白的一片。
人们时常觉得,在暗色调里待久了就让人压抑,但在这样纯白的世界里,也很容易让人恐惧。
可是裴钰现在情况不稳当,只能待在这样的房间里。
虽然铺了毛毯,但是一直坐在地板上也不是办法。
裴向阳想把人扶到床上,裴钰害怕地缩了一下,不肯上床,“哥哥,小钰怕。”
裴钰的眼底迅速盈上一圈水光,裴向阳这才注意到,床上的扶手架上绑着很多用来控制病人的皮绳。他恍然想起视频里,裴向阳像条死鱼一般被绑在床上疯狂挣扎嘶吼的模样,心里就变得很难受。
“没事的,哥哥在这里,不用怕。”
裴钰死死抱着裴向阳的胳膊,躲在裴向阳的身后,小声向他告状,“哥哥,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你让他们走,快把他们赶走!”
护士有些为难,裴向阳向他一边安抚着裴钰的情绪,一边对着护士点了点头。
房间里24小时都有监控,就算有事,也会有人第一时间冲进来。
护士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裴钰似乎特别喜欢和裴向阳独处,喜欢这种谁也无法介入他们的感觉。
甚至他连刚刚分外排斥的病床都肯躺上去了。
他虽然躺着,但是手仍旧一直抓着裴向阳,裴向阳稍微动一动,他就会变的很警惕。
裴向阳一直坐在床边,看上去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钰看着他笑开,“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小钰的。”
就这么一句,裴向阳突然有些想哭。
他发现自己真是一个没用的人,被裴钰关着的时候会害怕,也会忍不住地怨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