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某天的午后,宫渝接到了方木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屏幕,没敢第一时间接通,而是偷偷瞄向正在水槽边刷碗的关珩。
关珩心思敏感,在刷碗的间歇隐约听到了宫渝手机的震动声,偶一回头,就正好看见宫渝脸上的心虚表情。
见状,他便已经猜到了个八|九分,心知电话那头除了方木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于是沉着声音向宫渝施加了压力。
“哥哥,谁的电话啊?”
关珩说话的时候,宫渝已经划动了屏幕,将方木的电话接通,连一句“喂”都没说,就被关珩抓了个现行。
宫渝心虚地抿抿嘴,看着关珩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不过另一只闲着的微凉指尖已经开始讨好地朝关珩伸了过去,企图让关珩因为心疼他而放弃教训他的想法。
自从他出院回家,关珩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自己想要出去工作拍戏的请求,声称他受伤到这种程度,至少要在家里休养半年以上,才可以有出去的可能。
所以方木给他打电话的这个时间,还没有到关珩所规定的时限,宫渝自然会有点慌。
而且慌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躲在电话那头畏手畏脚的方木。
至于方木为什么会对关珩其人感到恐惧,宫渝不是很理解,不过当事人方木却对这件事有着自己的看法。
因为如今的方木已经知道了关珩的真正身份。
提起这事,还要追溯到宫渝刚刚受伤的那几天。
那天,方木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了秦四爷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门口还没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索赔之外,我还需要辉途为宫渝在近半年之内推掉所有工作,保证他得到充分的休息,毕竟他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拍戏,就算受伤,他也还是带病坚持,所以……”
秦四爷略显急促的声音颠覆了方木对他绝对大佬身份的认知,忙于得到认可的同时,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狗腿讨好的意味:
“是是是,小关总说得太对了,实在是很有道理,我即刻就让他们把小渝的戏都推掉,违约金这方面也都是我司来负责,请关总和小关总不必担心。”
方木为辉途寻到了无数有潜力的艺人,在秦四爷的面前自然也算得上是红人的角色,于是当他听到自家主子被别人为难之时,方木便本着忠心耿耿的心态,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一道不属于秦四爷,也不属于刚刚说话人的声线响了起来,温润得让方木恍惚了一下,“请进。”
敢在秦四爷面前,先于他发号施令的人,估计秦四爷是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
方木思虑了一会儿,抬手推开了秦四爷办公室的大门,“四爷,我……”
边跟秦四爷打着招呼,方木边就抬起了头,看清屋中坐着的几个人之后,他惊恐地伸长了脖子,当场痴呆得如同一只待宰前被打傻的大鹅。
和坐在秦四爷正对面的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方木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把大拇指按在了自己的人中上,另一只手摸索着裤袋想要给自己叫一辆急救车。
那,那个坐在……
秦四爷办公桌正对面,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少年……
竟然是关珩!
他、他他妈的,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秦四爷脸上的狗腿笑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方木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脸上的绯红让关羿皱着眉朝自家小弟的身边凑了凑,咬牙低声问道:
“这公司……怎么好像没一个正常的……”
关珩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转动了一下系在自己西装袖下面的红绳,宝贝似地掖好。
估计是感觉到了方木在心中给自己没按几个好词儿,于是关珩微挑眉梢,侧头看向站在门口、双腿抖如筛糠的方木,微笑道:
“方经纪人进来坐。”
“我,要不我出去?我看各位,很忙……”
方木的嗓子已经因为吞咽口水而干涸得不行,就像是明明置身于纳米布沙漠中,望着远处那片广阔无垠的大海,却连一滴都喝不到的无力感。
说着,方木就转身打算溜之大吉,却被抓住求生稻草的秦四爷叫住,冷声道:
“小关总请你进来坐,那你就进来吧。”
方木飞快地“哎”了一声,继而在秦四爷颇有震慑力的眼神中,僵硬地挪动着没有知觉的双腿。
直到走到几人中间的地毯上,方木才腿软地轰然坐到了上面,然后咧开嘴角表示感谢:
“多谢……小关总?”
上扬的尾音让关羿险些笑出了声,被方苍捏了一下腰窝子才勉强忍住笑意。
这兄弟说起话来,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样子。
“方经纪人,坐椅子上啊。”
关珩朝自己身侧的椅子扬扬下巴,示意方木不要拘谨,尽管放松。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