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言斐还没把人安慰好,那头刚刚跪伏在地的村民却纷纷起身,扭头走向树下“堆”着众人的竹席。
戚景思忙闪身带着两人躲到树后,言斐也跟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言毅呜呜咽咽的嘴巴。
方才“跳大神”的老汉领头,掀开了竹席,几个Jing壮的汉子便上前扛上“躺”在竹席下的“人”,往篝火边走去。
被抗走的“人”四肢瘫软,已经了无生气,分明就是一具具——
尸体。
人死之后先是尸体僵硬,数日之后才会慢慢软化,这些人,显然不是新丧,而且数量远比之前戚景思估量的还要多。
戚景思之前也不曾真的见过尸体,尤其是放置了这么久的,他看见尸体从面前抬过,每一具露出的手脚,甚至脸上都布满了红斑,也不知是不是村中老人所说的“尸斑”。
言斐看不清这么多东西,他只能大概看出有人抬了其他的人,要扔进火里烧掉。
他激动得就要起身,却被戚景思一把拽住。
“不是活人。”戚景思压低声音道:“是尸体。”
“不是尸体……”
终于被言斐放开的言毅愣愣地望着尸体的方向,目光呆滞,声微语颤——
“是瘟疫。”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总能猜到渣爹在搞什么了吧?
明天就揭晓,再给大家一同时间,阿鱼的红包蠢蠢欲动啊!!!
第57章 瘟疫面纱 ...
人群终于又重新围到篝火旁边, 继续着他们神秘又诡异的仪式。
戚景思也松开一口气,回头却看见自己身边的气氛并没有跟着轻松下来。
言毅仍然浑身发抖, 一张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几近扭曲。
“言毅……”言斐搂着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到底怎么了?”
不得不说,言斐的温柔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莫大的慰藉;言毅的情绪稍稍平复,只是已经涣散的眼神还在惊惧中颤抖。
“哥……”他哆嗦道:“我不是生来就在路边讨饭的……”
“我也……也有有过爹, 有过娘……我有家……还、还有一个姐姐……”
言斐记得言毅大概的身世。
他在流浪晟京街头前,本来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村落,父母死于饥荒,是姐姐带他到晟京逃难, 却也饿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最后只有言毅一个人活着跨进了晟京城, 却也不过是沿街乞讨罢了。
“是饥荒……可……”言毅在莫大的恐惧中颤抖, 在剧烈的颤抖中泪如雨下,“我阿爹阿娘, 并不是死于饥荒。”
当时的言毅只有几岁大, 甚至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他只记得那是个很冷很冷的冬天, 很难熬。
年纪大的, 身子弱的,村里有很多人熬不过那个残酷的冬天;人在饿狠了的时候, 会毫无预兆的,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这么倒下,然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终于熬过那个严冬,春天却好像再也不会来了。
村子里死掉的人越来越多,村口的尸体多得来不及埋, 很多人家一整院一整院的死去,只留下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根本没有人处理后事。
“女人不能进祠堂,所以那时候,每天都是我爸带着我去祠堂里跪着。”言毅神情痛苦,“村里所有的男人都要来祠堂跪着,祈求祖先保佑……可是……”
“祠堂里来的人,每一天,都比头一天少上几个。”
“后来,我爹终于也终于倒下了。”
他直到那时候才第一次听到了那个词——
瘟疫。
“再之后……”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倒在言斐怀里,“就是我娘……”
村里的人几乎都要死光了,他连讨饭都找不到地方,所以才被姐姐带着出了村子,想寻一条活路,一路随着逃难的人群,摸爬滚打到了晟京。
“那……”言斐一边拍着言毅的头安慰,一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村子里的也是……”
“瘟疫”两个字对于言毅来讲或许过于沉重,他终于还是说不出口。
“红斑。”言毅轻声道。
凭言斐的目力,方才连眼前抬过的是死人还是尸体都分不清,更不可能看到尸体身上露出的红斑;他只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戚景思,看见戚景思冲自己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病刚染上的时候,手心儿就会开始出现淡淡的红斑,然后颜色会慢慢变深,顺着胳膊一路往上长,就跟个活物似的。”言毅抹了把泪,从言斐怀里坐起来,“等红斑爬上脖颈、下颚,人就会开始昏迷……”
“一天一天,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爹和我娘,当时都是这样。”
“等红斑爬到眼眶,人就基本上不会再醒来了,他们会开始呕血。”
“村里有赤脚的郎中说,那就是连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