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刚、刚才”那人被戚景思用麻绳反绑了双手,扔在墙角,结巴道:“都、都瞧见了……”
戚景思本意是吓唬吓唬这不老实的人,让人说实话,只是也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吓,这就被吓得口条都不利索了。
言斐瞧着这样也不行,总得让人把话说清楚。
“阿伯。”他轻轻走到那人身边,声音温和地套着近乎,“您贵姓啊?”
“我……”那人显然是吓破了胆,脖子不自觉地朝后缩,“姓张……弓、弓长张……”
“张伯,我姓言。”言斐柔声安慰道:“您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您慢慢说。”
“说……”张伯急得都快掉泪了,“说什么啊……”
“比如——”言斐回头看了眼戚景思,“您之前说的‘瘟神’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不是我说的啊!那……那是县丞大老爷说的!”张伯急忙解释道:“最近村儿里死了好些人,县老爷说了,是有人冲撞了瘟神!”
“荒谬!”戚景思忍不住怒道。
言斐赶紧看向他摇了摇头,接着问道:“那这村儿里其他人呢,都被瘟神抓走了?可我刚才瞧见篝火旁人也不少。”
“那没有。”张伯摇摇头,“是县老爷找大师来算过,说酉时以后就要闭门熄灯,家家户户不能出声,听见什么动静也不能应——”
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酉时以后瘟神就来村里抓人,不听吩咐的若是让瘟神发现了,就会给抓走!”
戚景思这才明白,为什么昨晚他们敲了一溜门,居然没一个应门的。
言斐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您为什么觉得我们就是瘟神?”
“也是县老爷找大师算的。”张伯还是那副一脸神秘的样子,“说若是酉时还在村里瞎转悠的陌生人,就是瘟神派来抓人的使徒,就很黑白无常似的!”
“他……那……”他说着瑟瑟缩缩地偷瞄了戚景思一眼,“那么凶……”
戚景思自己也是乡下长大的,一般的村子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十里八乡的都沾着亲带着故,就算不认识也都能混个脸熟,他们几个陌生人会被一眼认出,倒也不稀奇。
“您一直说是县丞大人找大师算的,那——”言斐继续问道:“县丞大人他人呢?怎么没瞧见?”
“那大师道行不够,请不走瘟神。”张伯解释道:“县丞老爷去五台山请大师了,回来送走了瘟神,我们这村儿里就不会再死人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戚景思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么明显的——”
“嘘——”言斐回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人打断,摇了摇头。
“你想说,这么明显的骗子是吗?”张伯小心翼翼地瞧了戚景思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请来瞧病的郎中都染病死在了村儿里,不求神拜佛,还能求谁?”
“死的可是村里的壮劳力啊,都是年轻人,可不就是被瘟神抓了壮丁?”
“那你昨天为什么敢开门?”戚景思不耐道。
“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半老头子,瘟神要抓壮丁也瞧不上我……”张伯嘀咕道:“我做了半辈子白事了,无妻无子的,死了大不了席子一裹……还怕什么……”
“那你们也没听大师的啊!”戚景思忍无可忍,“不是叫你们酉时以后别出门吗?刚才一群人聚在外面干嘛呢?”
“那也是大师交代的!”张伯反驳道:“都是阳气最旺的壮小伙儿,点把火把瘟神挑中的壮丁给他送去,好教他发发善心,兴许够用了就别再找上门了。”
“所以您打扮成这样,带着一群人刚才跟‘跳大神’似的——”言斐问道:“也是之前那大师交代的?”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
“可我瞧着还有几个和您一样装扮的人。”言斐接着问道。
“那是村儿里几个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儿,我老了,体力活什么的也干不动了,他们几个以前就跟着我帮人抬抬尸体,搬搬石碑什么的……”张伯解释道:“算是讨口饭吃。”
“所以你的银票也是这么来的?”言斐点了点头,“大师吩咐下来,你带着人‘跳大神’去,县老爷就给你银子。”
“嗯。”张伯砸砸吧砸吧嘴,“这银子除了我,也没人敢挣了嘛。”
“那张伯——”言斐点点头表示信任,“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这村子里,之前,就是瘟神来之前,或者说是去年冬天里,有没有死过人?”
“死人那不是常事儿么,尤其是……去年冬天……”张伯的眼神说着暗了暗,“饿死了好些个……”
“莜县的耕地面积和土地质量都比相邻的几个县城强很多。”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言斐紧张道:“为什么会有人饿死?”
“地多,地肥,有什么用呢嘛!”张伯今晚还是第一次露出些厌恶的神色,“现在都不是我们的地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嘛。”
前年春种前,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