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陆季棠早先住的院子里,正值夏季,院里杂草丛生,房屋看着有些破败,但好在里头还是干净的。
陆季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陌生的房间,抬脚迈进去。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他东摸摸,西瞧瞧,桌上的毛笔都是新的,床头柜子里的书也都保存的很好。
“笔每年都换新的,书每年都拿出去晒。”
陆季棠好奇的到处探索,李云谏瞧了瞧他的神情,小心问道:“师兄,有想起什么吗?”
停下来仔细想了一会儿,陆季棠摇摇头,有些失望,他对这里完全没有印象。
李云谏立马安慰:“没关系,师兄,没关系的。”
柜子里的木匣子被打开,陆季棠把里头的书挨个拿出来瞧,但他不识字,只好拽拽链子把李云谏喊来。
“我不识字,你看看。”
李云谏把一摞书接过去,给他挨个读书名。
“这本是经注,这本是新语,这本是龙阳十八——”
李云谏立马闭嘴,看着手里的画本震惊不已。
师兄屋里怎么会有这种画本?
陆季棠就站在李云谏身边,那本经注和那本新语全是字,看得他头晕,这下终于碰到个带画的,他立马来了兴趣。
“十八什么?”陆季棠稍微踮了踮脚,扒着李云谏的胳膊想仔细瞧瞧。
“师兄。”李云谏把几本书囫囵塞回匣子,结结巴巴道:“师兄,这个我们回去再看。”
陆季棠乖乖点头:“好吧。”
怀里揣着木匣子,李云谏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什么地方?”陆季棠指着禁闭室,李云谏没跟上他的节奏,倒是韩直上前来给他解释。
“这是禁闭室,漏师弟重前在这里禁闭过。”
陆季棠点点头,到了清泉池,又问道。
“那这里呢?”
韩直答:“这里是清泉池,漏师弟重前在这里洗找沐浴。”
陆季棠又点点头。
大概韩直看上去一脸正气,陆季棠很快就跟他熟悉起来,每走到一个地方,都要跟韩直交谈一番。
把帝师府逛了个遍,已经是深夜里,李云谏把陆季棠抱上马车,转身跟韩直道别。
“韩师兄得了空便去宫里,多跟师兄说说话,或许能帮师兄想想从前的事。”
韩直应下,看到李云谏手腕上的链子,不是很赞同。
“漏师弟既已经回来了,皇上为何还要这样?他现在如同三岁稚童,尚且不知里你这些行为,若他恢复正常,又叫他更恨里。”
李云谏知道韩直什么意思,陆季棠这会儿就像白纸一张,他说什么,陆季棠便信什么,他教什么,陆季棠便学什么,如果陆季棠一直这样倒也罢,若真有哪天想起从前的事……
“朕今天一直在想,倒不如让师兄一直这样下去,他傻便傻,朕照顾他一辈子即可,可刚刚在帝师府里,他同朕说不识字时,朕心里难受极了,他苦读十几载,现在连本书都看不懂,朕想让他好起来,就算他还记得从前朕做的那些事,还恨朕,那也是朕活该,朕活该受着。”
谁能想到从前冠绝建元的陆季棠,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李云谏说完,手腕上的细链被轻轻拽了一下,陆季棠的脸从马车窗里探出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个人。
“我,不,傻。”他一字一句强调道,脸却慢慢红了。
“我不傻,不会的东西我可以学。”
李云谏“嗯”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陆季棠的脑袋,眼里的宠溺好像要溢出来。
“师兄不傻,师兄可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回去的路上,李云谏还在忽悠人。
“师兄今晚上继续同我睡,我给师兄读画本好不好?”
陆季棠出来前就没想回去,他骗涯无颜今晚要继续跟添宝住在一块儿,于是这会儿便点点头,从木匣子里扒拉从帝师府带回来的《龙阳十八式》。
“等等。”李云谏按住陆季棠的手,“不是这个画本,是其他的。”
“那这个呢?”陆季棠指指木匣子。
“这个……”李云谏把木匣子重新合上,告诉陆季棠:“这个要等师兄想起从前的事再看。”
“好吧。”
晚上讲的是《九州刈云录》,画本是临时在东宫拿的。
“慧明大师游历到锦州时,曾遇见一桩怪事,锦州有一山,名为走鸡山,走鸡山南绿叶成荫,山北却白雪皑皑。”
画本上是一条巍峨的山脉,一面画了树木,一面则画了白雪。
陆季棠来了兴趣,“这是为何?”
“山南为阳,山北为Yin,金乌东升西落,只能照耀山阳,山Yin则常年不见日,故常年积雪。”
“哦……”陆季棠似懂非懂,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明白李云谏给他讲的画本,光是里头提到的“雪”,他都没有见过。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