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点,要死也会让你晚一点死。”卫惝附身低声笑道。
果然,他手上有了人质,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
朝岐还想继续趁乱给云殊华递信号,他张开嘴似要呐喊,忽然双眼暴突,满面通红。
“但,我又改主意了——呵呵,”卫惝收紧五指,笑眯眯道,“若是他们发现我在拿一具死尸做要挟,岂不是更好玩。”
“你……丧,丧尽天良……死有余辜……”
“哦?”卫惝面色微沉,“是我还不够使力?你竟还有心思与我顶嘴。”
“呃……”朝岐脑海混沌起来,更加痛苦。
追在后方的众人瞧不清楚局势,皆不敢轻举妄动,无人发现朝岐早已濒临死亡。
云殊华五内俱焚,焦急不已,他咬了咬牙,还是打算追上前去看看。却不料马儿刚加速几步,头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扎一般疼了起来。
他双手抚额,左右摇晃着,似乎要掉下去。
“殊华!”
江澍晚刚要去接,却见那名蓝衣男人比他动作更快地扶了上去。
这种刺痛感在裉荒山上也有过几次,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也是一样,片刻后,云殊华便恢复清明。
“糟了,朝岐有危险!”
卫惝单手掐住朝岐的脖颈高举过头顶,那被举起的少年身子已经软了,显然出气多进气少。
云殊华拉开摘星,紧张的汗水顺着雨滴自额角流下,钻进眼睛里,视线模糊,无法聚焦。
怎么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不能让朝岐有事。
他将弓拉到最大,手腕的剧痛使他浑身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地传来一声锐明鹤唳。
一柄长剑乘着雄浑的法力势如破竹一般飞速向卫惝袭来,不过一瞬间,他的左臂便被砍了大半,朝岐也软绵绵落在地上。
卫惝闷哼一声,滚落下马,向天上放出信号,消失在烟雾中。
视线的最后一眼,是景梵冷峻的眉眼以及他手中浸满鲜血的问月。
“呵,景梵,此时不是你我较量的好时机,下次……我定亲自将你的四肢手脚折断,百倍偿还!”
隔着细密的烟雨幕,景梵并未听到卫惝的誓言,他轻轻挥了挥手,对身侧的沈棠离道:“不必追了。”
沈棠离颔首:“我早已命人埋伏好,想必他逃回去也要吃个闷亏。”
景梵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蹙眉在身后的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淡声道:“方才有一蓝衣男子的身影,为何又凭空消失了。”
若猜得不错,那人便是沈棠离口中与小华交往过密的男子。
沈棠离也跟着转身看了一圈,道:“果真不见了,难不成用了什么障眼法?”
景梵的视线继续向后方扫去,终于落在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上。
不过,那根本不是什么红衣女子,而是乔装打扮过后的云殊华,他骑马跟在队伍最后,神色瞧上去不大对劲。
也不知是谁将他扮成了这副样子,梳起的发丝有几缕顺着雨滴贴在额角,面目柔和静美,红衣衬得他皮肤更显白皙,远远望去,颇有落魄美人的凄凉之感。
云殊华双目紧紧盯着朝岐的身影,看着沈棠离带领弟子们将其安顿起来,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他揉了揉shi漉漉的眼睛,视线转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景梵身上,心跳渐渐加快,双手局促地捏紧裙摆。
竟然是师尊来了,真是太好了。
景梵走到他的马下站定,双手张开,低声道:“下来吧,为师接着你。”
不知怎地,云殊华没来由鼻子一酸,全然托付信任一般地扑到景梵怀中。
师尊的怀抱是温暖的,带着令人安心且熟悉的清香,像一座供人依偎的避风港。
景梵微微垂着眸子,感到胸前有些shi润,这才意识到爱徒这是哭了。他拢了拢怀中人的发丝,叹了一息:“委屈什么,和我说说。”
云殊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呜咽道:“今天的事都怪我,若不是我提议和朝岐下山去捉师炝,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景梵的眸光落在少年shi润漂亮的锁骨上,又隔着一层薄纱看向那白皙圆润的肩头,耳中认真听着小徒弟抽抽嗒嗒的话,一面又无法不将注意力放到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上,眸色愈发幽深起来。
他顺了顺云殊华的背,道:“你做的很好,卫惝受创,都是你的功劳。”
“明明是师尊震慑住他的,”云殊华掩面,极力憋住心里的自责,“师尊,你说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呢?”
他的话语很轻很淡,像是在叹气。
“因为我这样贸然的决定,害得同伴受累受罪,真的好没用……”
这句话在景梵听起来无异于猫咪露出肚子撒娇,对他求宠。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拉下云殊华的手,双眸紧紧盯着少年流泪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