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沅说:“你拍的照片里面,有拍到地上的指示标。”
栾曜往地上看,才发现他面前的地板上贴着指示贴纸,指的是饮用水供应处的位置,下面有一排小字,是医院的名字。他有点无奈地看向席沅,忍不住说道:“说了不准过来。”
席沅看着他,低低地说道:“我不放心。”
他从背包里取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出来,转身去盥洗室浸shi了,用力拧开,叠好了拿回来,小心地放在栾曜的额头上。栾曜向后靠,头正好可以枕在柔软的颈枕上,额头上一片清凉,头痛减轻了许多。
席沅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热水袋,小心地抬起栾曜输ye的左手,搁在他手心底下。栾曜问:“你到底背了多少东西过来。”
席沅说:“没带多少。”他用手背碰了下栾曜的脸,只觉得还是烫的吓人,忍不住说道:“我去帮你申请个床位吧,躺着会舒服一些。”说完就要转身去找护士。
栾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忍不住笑起来。他盯着席沅紧张担心的面容,温声说:“冷静点,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他低低咳了几声,微微用力拉了一把席沅,示意他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席沅只好坐在他旁边。栾曜没有松开手,仍旧握住他的手掌,席沅的手贴着他发烫的手心,终于觉得实实在在地陪伴在了他身边。在高铁上的时候,他恨不得飞过来,席沅第一次觉得高铁很慢,每一秒都只让他更接近栾曜一点点,让栾曜无人照顾久一点,让他提心吊胆多一点。
席沅在输ye室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栾曜。他穿着黑色卫衣和运动裤,侧着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面色chao红。他并不显得可怜或脆弱,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他仍旧是强势的、坚硬的,可那不妨碍席沅心疼。
席沅的导师曾经说他天生适合拿手术刀。除了天资聪颖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席沅情感淡漠迟钝,他好像没有太多的情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双手永远是Jing准且稳的。
但栾曜是席沅的软肋和例外。
席沅侧过头看他,轻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栾曜说:“不用,你好好坐着。”又问他,“有没有订酒店?”
席沅摇摇头:“我不在这里住。”
栾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皱起眉:“你可能赶不上今天最后一班高铁。”
席沅说:“我明天早上八点半有临床的考试,但最早一班高铁要七点半,赶不及。我坐凌晨三点四十的火车回去,下了火车打车去学校,刚好。”
栾曜静静地听着,牵着他的手突然用力,抓得席沅手指都有些痛。席沅抬头看他,只见栾曜蹙着眉很严厉地盯着他,但始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栾曜才渐渐收敛掉眼神里的锋芒,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疯了。”
席沅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考试,解释道:“没事的,我复习好了,回去的路上我也可以再背一会儿。”
栾曜很轻地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席沅看他嘴唇是干的,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喝点水吧,我保温杯里有温水,正好可以喝。”
栾曜应了,松开了手。
席沅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很大一个,米白色的。他把水倒进盖子里,双手递给栾曜,等他接了,又把覆在他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我去重新过一下冷水,毛巾都已经不冰了。”
栾曜低头把水喝了,想把盖子放回去的时候,看见席沅敞开的包里放着那本临床教材,厚厚的一大本。这时席沅回来了,把再次变冷的毛巾叠好,栾曜配合地仰起头,席沅便轻轻搁了上去。
他想再试一试栾曜的体温,伸手碰了一下栾曜的脸。栾曜却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抽开。席沅以为他不舒服,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栾曜没说话,抬头安静地看着他,把脸贴在他的手心。席沅低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看见栾曜轻微地侧过脸,在他手心里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炙热的触感。
栾曜叫他的名字:“席沅。”
席沅下意识应道:“嗯?”
栾曜说:“以后别这么傻了。”
席沅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但栾曜也没有给他问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栾曜就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睡一会儿。”
席沅连忙说:“你睡吧。”
他轻手轻脚地在位置上坐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的进度,拿出书低头看了起来。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席沅打车送栾曜回了基地,走的时候栾曜很用力地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说:“上车告诉我,到学校也要给我发条信息。”
席沅乖乖说好。
他紧接着打车回了高铁站,在站内等了几个小时,才坐上回城的绿皮火车。
栾曜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底是运动员的身体素质,第二天还有些无Jing打采,第三天就生龙活虎了。他立刻跟上了训练的进度,反而比生病之前状态还好。教练低头看完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