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籁稍松口气。
夏弥旬:“死亡的赠礼。”
商籁: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夏弥旬守着那口大箱子,眉眼皱成一团,活像个苦巴巴的小老头。
商籁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其实,这束花是……”
夏弥旬:“本尊讨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商籁扶住额头。
“要不你把花丢了吧,丢远点。”大不了再种。
“不行。”夏弥旬小心翼翼把花束抱出来,“这些花是无罪的,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想了想,他翻出一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瓶,倒进清水,把永留花一枝一枝扌臿进去。
“先这样吧。”
完工后,夏弥旬摊开小爪子,翩然跃出一羽银蝶,小蝴蝶扑棱棱地飞过去,在花叶间开心地玩耍起来。
“你看。”他把商籁拉到窗台边,“本尊给它们找了个朋友。银蝶会提供魔力,好让它们在植回神界前不枯萎。”
光线丝丝缕缕洒落花簇上,原本清透如冰的花瓣顿时泛起彩虹光泽,就连小蝴蝶银色的羽翅,都被镀上流动变幻的绮丽色彩。
“总觉得以前就看到过……这样的画面……”夏弥旬下巴垫在胳膊上,神情恍惚像做梦。“可本尊明明连永留花的样子都忘记了。”
商籁问他:“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有很多记忆模糊甚至缺失的地方?”
夏弥旬“嗯”了一声,“不过这很正常。”
如果灵魂是容器,那记忆就是装在里面的清水,异界住民的寿命远比人类漫长,也相对拥有更坚固庞大的灵魂,这样才能承受记忆的储量。
“你的灵魂本是极大的容器,被割裂后,一部分清水也就没有了。”商籁缓声道,“但既能感应到自己的半魂并未消失,说明那部分记忆也依旧存在,只是暂时被分离,或深藏于某处。你找回半魂后,自然就能都想起来了。”
“你连这都知道啊?话是没错,但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是很糟糕的回忆。不然的话,本尊也不至于做了整整一千年意味不明的噩梦。”
说到这儿,夏弥旬银睫一低,“本尊连鬼殒之役都扛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比它更可怕,能让本尊梦寐难忘。”
商籁不说话,静静看他逗弄在永留花间飞来飞去的银蝶,是很美的画面,却搅动着堆积的情绪。
“虽然失去的那部分里,一定也有美好的回忆,但本尊觉得,好好记住现在的一切更重要。”
“来到人间之后,本尊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本尊吃到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曾知晓的事情。”
夏弥旬偏过头,永留花的虹光映在他眼中,闪动着温润柔和的光芒。
“最最要紧的,是本尊还遇见了你。商籁,你说这会不会是本尊用半魂换来的报偿?”
商籁无法回答。
他不知道这对夏弥旬而言算不算报偿,只能肯定,受恩庇的是自己。
如果夏弥旬过去遭遇的一切,只为致使一个与自己在人间相遇的结果,对他而言,真的是值得吗?真的值得他这么高兴吗?
商籁屏住呼吸静了一会儿——真傻。他想。夏弥旬真傻,夏弥旬真好。
抬头定定地凝视了对方,凝视过后却是捞过那只小爪子,俯身去轻轻口勿他的手背,然后更紧地握住手掌,渐渐向上,停在凸起的腕骨。
夏弥旬被他的嘴唇烫到,吓了一跳,“干嘛呀你……”
商籁沉沉吁出一口气,抬无星无月的黑眸看他,“有花香。”
夏弥旬抬手闻了闻,“唔……怎么感觉像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永留花本没有香味,但经三春神培植侍弄多年,便难免沾染些许她的气息。
商籁一听,意识到这点,眸光顿时沉了下来,攥着他的细腕子,带他去洗手。
“本尊鼓捣完永留花后才洗过一遍,干干净净的。”夏弥旬不服气,对着商籁晃他那双小爪子。
“你肯定没用七步洗手法。”商籁把人放到台盆前,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帮他洗。这样的角度和距离,能把夏弥旬整个儿笼进怀里,还能一根根数清向下开来扑撒的长睫毛,商籁洗着洗着就停不下来了。
“你不要骗本尊啊,七步洗手法是这样的吗?世界卫生组织从没这样教吧?!”夏弥旬看着眼前两双手臂交缠的线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满地拿肩膀去撞后面的男人。
注重日常防疫的商籁丝毫不为所动,半晌,他才十分坦然地用毛巾替夏弥旬擦干,仔细观察被搓洗得发红的指节,“唔,干净了。”
这又不是菜场买的猪蹄!夏弥旬气鼓鼓地想用小爪子攻击商籁,结果被稳稳抓进掌中,还被趁机啵唧了一口脸蛋子。
“最后一步。”商籁一本正经道。
*
傍晚,外面开始下起秋雨,屋内拉着窗帘,影影幢幢,一片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