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赢叹气,“可家里只有这个了……”
“本尊想吃草莓塔……”夏弥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郎赢呆呆地看着他,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夏弥旬抱着纸巾盒越哭越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郎赢不懂,就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吃不到草莓塔,他就要死了。
难过死的。
因为吃不到草莓塔,夏弥旬抽抽搭搭哭了一晚上。哭得累了睡着过去,在梦里终于吃到香香甜甜的草莓塔,高兴得醒了过来,醒来的梦就成了悲伤,结果哭得更加伤心。
仿佛为了安慰他吃不到草莓塔的失望,郎赢没几天就兴冲冲地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老大,刚才我接到个新通告,《寻踪觅迹》节目组主动邀请你去当下期嘉宾。”
“嗯。”夏弥旬软趴趴地蜷伏在小桌板上,没Jing打采地写周记。写一个字,涂掉一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丢一颗石子下去,一定会传来持续很久的回声。
大概写东西实在太难了、太痛苦了,“啪嗒啪嗒”,眼泪顺着夏弥旬尖尖的下巴掉在纸面上,墨迹洇化开来,变成难看的黑乎乎的一团。
夏弥旬把头埋进胳膊里,伤心哭了起来。
*
到了录制当天,夏弥旬出发前往真人秀节目组,刚抵达实景打造的拍摄地,就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妆发造型室。因为每位嘉宾都有不同的角色要扮演,所以还得一人一间,Jing心鼓捣。
做完造型后,夏弥旬站在落地镜前打量自己。褶边白衬衣加黑西装裤,配了暗红的马甲,最外面是一袭黑披风。
“本尊的角色是吸血鬼,还有冒险家、修女、医生……”夏弥旬手指掰到一半停了下来,“还有差谁吗?”
“没有啦。”工作人员带着他去到指定入口,入口处放着具西式棺材,棺材底下是滑轨,一直通到里面。
夏弥旬躺好后,工作人员还替他蒙上眼睛,缠上一圈圈的镣铐。
大约滑了两分钟后,棺材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房间里陆续响起脚步声,嘉宾们先后到齐了。
“一二三……咱们不是四个人吗?”
“还差夏弥旬。难道他是最后一个出场的?”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那个棺材里传来的,像锁链摩擦的声音。”
接着,有脚步声靠近,棺盖被吱嘎一声用力掀开,蒙在眼上的红布条也被人解开。
一、二、三,一、二、三。夏弥旬迫不及待地默数,可数了半天,心里只有失望。果然加上自己,一共只有四个人啊。
夏弥旬走出棺材,稳稳地站到地上。脚接触到地面的那刻,心也跟着重重往下一坠,眼泪突然涌上眼眶,胃里像被塞进满满的酸楚,噎得喉咙发痛发紧。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为什么不管怎么数,都少了一个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数字。
夏弥旬想,现在在录节目,千万不能哭出来。而且,他这几天一直莫名其妙因为屁大点的事情哭,头得都哭痛了。于是他趁周围人没注意,赶紧拿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
鏖虐公,长獠牙,人人见你都害怕!谁敢不听你的话,拧下脑瓜当球耍!
他在心里唱最经典的摇篮曲给自己听,这么厉害的鏖虐公,如果再哭出来的话,就真的太没用了。
唔,擦干净了。
夏弥旬深吸一口气,结果苦涩的ye体,全流进了心里空荡荡的地方。
*
川源市的夏天到了,酷热的暑气持续蒸腾,就算到傍晚也不会消散。
出租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接触不良的破电扇。对吸血鬼来讲,这样环境自然苦热难捱,但夏弥旬也渐渐不在乎了起来。
他趴在窗边,听风吹过茂盛梧桐树叶的沙沙声。闭上眼睛,像置身于一座无垠无际的辽阔庭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孤独一人坐在强烈的阳光下,被盛夏时分浓郁青葱的草木清香慢慢包围。
然后,就是漫长的梅雨季。
梅雨季节是另种形式的煎熬,缓慢,黏腻,chaoshi,太阳化成温热的水,淋淋漓漓地浇在这个世界上。
等几次在黄昏时分将天空里的晚霞吹散成点点朱砂的季风来临,就是夏末初秋的时节了。苏羽璃就在这样难得舒服的短暂日子里,从圣歌乡来到人间。
见到小羽,夏弥旬终于高兴了一点。
“我们去雨积泽玩吧。”苏羽璃提议,“这个时间去还能赶上花火大会呢。”
为了能漂漂亮亮地看烟花,苏羽璃特地预约了当地最高级的着物店“野花亭”。花火大会举办当天,他们很早就来到店里,让店员从头到脚好好捯饬。
夏弥旬伸直了胳膊任由他们折腾,他无所谓好看难看,只觉得木屐踩着难受,踢踢踏踏地走也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