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从他小时候因为记错自家门牌号跑去隔壁楼站在人家家门口嚎啕大哭说起,最后又引申到若他将来毕业工作合同填错数字造成公司天价损失最后赔得倾家荡产流落街头该怎么办。
郭未听得无语至极,只能不停嗯嗯啊啊敷衍。
但这也有些好处。阮亦云和他紧挨着,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全程笑个不停。方才因为变态所带来的低气压终于逐渐散去。
临挂电话,他妈妈问他,有没有跟对象提过来家里吃饭的事。
“有啊!”郭未在回答时下意识看了身旁的阮亦云一眼,“他答应了。等我考完,我带他一起回来。”
“你要多待一个礼拜,那他呢?”他妈妈又问。
“当然是陪我呀!”郭未说。
“你这孩子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他妈妈说。
“不麻烦,”郭未厚着脸皮答道,“他愿意陪我。”
挂了电话,他很快发现,鼻息间又传来了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
“怎么一阵一阵的呀,”郭未坐在床上四下打量,“你的熏香难道还是定时的?”
阮亦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又用力抱紧:“什么熏香?”
“就是这个香香的味道,”郭未说,“你身上你家里都有,有时候浓有时候淡的。”
阮亦云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香薰?你上次说也不是沐浴露……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呀,这么好闻。”郭未也疑惑了。
“什么味道?”阮亦云反问他。
“什么味道?”郭未复读。
两人愣愣地看着对方。
阮亦云转过头,抽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表情愈发疑惑。
“你闻不到吗?”郭未也学着他的样子认真闻了会,“好像确实淡了……刚才还挺明显的。”
“是什么样的味道?”阮亦云问。
郭未歪着头试着描述:“很甜,但不腻,蛮清爽的,有一点点像茉莉花茶,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
“……这么复杂,是不是还分前调后调,”阮亦云笑道,“我不用香水的,洗护用品你也都见过。”
“可是你身上总是会有这个味道!”郭未说着抱住了他,把脸扎进他的发丝间,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很淡很淡,但真的有!”
阮亦云想了会,问道:“你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是什么时候?”
郭未仔细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天,餐厅门口,你抱我,那时候就闻到了。”
阮亦云若有所思。
“我一直说你很香啊!”郭未说。
“我以为……以为那是一种修辞手法。”阮亦云说。
“是真的!”郭未说着,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你的体香?”
这种过去只在文艺作品中见过的设定,套用到阮亦云的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可能真的是我……”阮亦云垂下视线想了会儿,再次看向他,“这或许是……喜欢你的味道。”
郭未不解,眨了眨眼。
阮亦云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到书桌旁,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细长的小盒子。
回到床边后,他拔开了那小盒子的盖子,递到郭未面前:“是不是这个味道?”
郭未嗅了嗅,立刻点头:“对对对!”
阮亦云见状,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眼睛全眯在了一块儿,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这是什么?香水小样?”郭未问。
阮亦云盖好了小盒子,随手丢回书桌上,接着一下扑了过来,猛地压在了郭未身上,把郭未压得动惮不得。
他依旧在笑,气息扑洒在郭未的颈侧,让郭未痒得直缩脖子。
“怎么了呀?”郭未心中虽有疑惑,可见他这模样,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起来,“为什么这么开心?”
“……那是我的信息素样本。”阮亦云说。
郭未傻住了:“什么?”
信息素,对Beta而言是一个熟悉却又抽象的词语。他知道什么是信息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又有何作用,但理论上,终其一生都不会真正地接触到。
Beta本该从生理上便与信息素绝缘。
“难道我不是Beta?”郭未惊讶,“我只是分化得比较晚?”
“或许?”阮亦云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亲,“但……更有可能,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缘分。”
郭未不明所以。
“一些经过了性别二次分化的人会留下一种后遗症,”阮亦云说,“过去没有和你提,是我以为这对我们而言不重要,不会有影响。”
郭未点了点头,安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能用抑制剂,却能自由出院,重新回到学校,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对Alpha也好,Omega也好,都几乎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