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辗转难眠,最后还是从床上坐起来,推开窗户透气。
今天白天天气很好,夜晚也同样晴朗,没有乌云,月亮银盘一样挂在天上,明天应该也同样是个好天气。
这些仿佛都是好的预兆。
他趴在窗边看了会儿,才注意到花圃边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好藏在花圃和Yin影的夹角处,没有被月光发现。
【那谁?小偷吗?】
淳乐水刚这样想,就见那个人站了起来,转头望过来。
【哦……是宋含章。】
【宋含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儿糟蹋外公的花?】
转念一想淳乐水就悟了。
【他估计也是紧张到睡不着。】
宋含章穿着睡衣拖鞋踩在沾满了夜露的草地上,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他拿着小钉耙将视线从淳乐水脸上移开,重新蹲了下去。
他并没有如淳乐水所想那般糟蹋外公的花,他只是拿着园艺工具,不停地翻着花圃面前这一小块草坪。
他确实是睡不着,但也不全是因为外公,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淳乐水。
他有段时间没做过关于淳乐水失温后死在他怀里的梦了,但今天可能是想着明天外公手术太焦虑,从迷迷糊糊睡着到被那个梦惊醒,前后不过才十几分钟。
醒来后想到最近淳乐水看着总是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差点就要去敲淳乐水的门问他近期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在手要落到淳乐水房门上时,宋含章顿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真要把门敲开把人从床上挖起来没头没脑这么问一句,才是有病。
大概是因为明天外公手术,导致了宋含章今晚如此焦躁且杯弓蛇影,他想做点事情让自己静下心来,所以才在花圃里给草坪松土。
母亲刚去世时从家里搬过来的花都是宋含章和外公一起照料的,两个人什么都不懂,外公就买了很多花卉养殖的书来看,把他从房间里拖出去,往他手里塞个小钉耙,告诉他要怎么做。
两个人照着书上的方式再加上询问家里专业的园艺师,才慢慢把那些濒死的花救回来。
后来外公真的爱上的养花,而宋含章却很少拿起这些工具了。
他蹲在这里,做着外公平时最常做的事情,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淳乐水不知道宋含章是不是在外面挖了一夜的土,反正他早上下楼,宋含章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桌边吃早餐。
两人对视,心情都不是不同程度的凝重,均没有开口说话。
【问题不大。】
淳乐水再次安慰自己。
【我死的时候外公还活得好好的。】
宋含章捏着咖啡杯的手一顿,侧目看向淳乐水。
淳乐水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捏着满杯的牛nai送进口中。
他那张脸白得就像杯子里的牛nai一样,虽然白,却少了以往的光泽。
宋含章不由拧眉。
淳乐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外套里面穿着件高领毛衣,托着他小巧的下巴,明明是和宋含章一样高的个头,却不知怎么的看上去十分羸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淳乐水一杯牛nai只喝了一半,他放下杯子迅速擦了下嘴:“走吧。”
宋含章扫了眼桌上的半杯牛nai,放下咖啡杯和他一同出门。
他很想问一句淳乐水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关心他。
而且他也不太会做这种事。
发脾气宋含章熟,关心人他却不太会。
最后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医院,却没有见到外公的人。
许清专门替宋时清给他们传话:“老子说看你俩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他也紧张,为了避免被你们影响情绪,所以术前就不见了。”
“外公昨晚还好吧,没有什么异常吧?”
“好得很。”许清安抚他们。
等待手术的时间是漫长且焦虑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中”的红灯才熄灭。
陈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笑道:“手术很成功,老爷子现在麻醉还没醒,要先在ICU监护二十四小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一直提着心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宋时清顺利地渡过了术后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
只是刚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他仍然非常虚弱。
看到外公躺着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控的仪器,宋含章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宋时清已经醒了,招了招手让他走近点。
宋含章握住他的手将脸贴上去,轻吻了下宋时清的手背,轻声叫着外公。
“外公没事,”宋时清躺着不能动,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轻抬指尖像哄小朋友那样捏了下他鼻尖,“还以为你长大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