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沉默了片刻,他说:“虽然以往皇后就与我母亲不睦,但果然……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思绪微微凝滞,夜晚,与谢冬荣对视着,看着他勾起似笑非笑的嘴角,我听见他说:“阿树,我想告诉你,你愿意让我相信你吗?”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我也并无拒绝的理由。
之后谢冬荣向我还原了王去世的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
目击者身份特殊,现如今已被皇后关进了监狱,不知会被作何处理。
他是先王的侍从,平日里负责照顾王日常的生活起居,打小就与王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既是主仆,又是朋友。
此人姓孟,此后便用孟先生来代指他。
其实一直以来,皇后都不太喜欢这位孟先生,她早就听说这个孟先生是王形影不离的友人,然而在她与王结婚的那天,他却并未出现,皇后问起,王便答道:“他家里有事,给我请了几天假。”
皇后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闻言,她当即不满起来:“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有事吗?”她认为这意味着王并不在乎他,就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当时的皇后尚还年轻,眉眼中都是富家小姐的娇蛮与俏皮,王对她也还不错,当即便召那位孟先生回到皇宫来,与这位年轻的皇后见面。
见了他,皇后更是不满意了,因为这人面色苍白,神情中也并无对王的新婚的喜悦,更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衣摆处发现了一滴血迹,她觉得晦气极了,对着那位孟先生就是一顿痛骂,王坐在她身边,只笑眯眯地凝视着她,并不说话。
后来皇后才知道,原来他与王结婚的那天,有另一位女子正在一个不知名的院落中艰难生产,那名女子在王还未继位的时候就已经与王结了婚,不过恰好在生完孩子后去世了,她就是安博彦的生母,王的初恋。
而那个孟先生衣摆处的血迹,就是孕妇难产大出血时溅到孟先生身上的。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皇后已经备孕许久,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王看向她的目光早已不再如新婚时那般温柔,她不知道自己暗暗查出的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是感到恐惧,无比的恐惧。
某天,孟先生带着一个女人,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了皇宫内的会客室。
这个女人皇后认得,她就是王的妹妹,安贞公主,原来在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怀孕之时,是安贞一直在那个小院落里陪伴、照顾着她,而在那个女人去世之后,也是由安贞公主照看着王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安博彦。
不在皇宫的时日,孟先生里就负责为那院落里的姑嫂二人处理买菜做饭等琐事。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原来这么大的事情她的丈夫一直瞒着她,她看着坐在他眼前的一男一女,还有那女人怀里的孩子,就算他们谁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她还是恨,无比地恨。
更别说下一刻,王直接向她宣判——因为对不起那个在院落里孤寂死去的女人,他决心要将公主怀里的这个孩子作为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来培养。
也就是说,她身为皇后,生下的孩子却连基本的皇位继承权都没有吗?
当时,皇后看似平静而富有同情心地接受了这一切,可实际上,她已经开始盘算着与王离婚的方法了。
她本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而在这时候,她发现——她怀孕了。
怎么办?如果就此生下来,她与她的孩子就可能永远屈居于人下,但她又舍不得,她又不甘心,她又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起那个小孩,安博彦,她明明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死,但他却会怯生生地叫她:“妈妈。”
去死吧,凭什么一无所有的你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而我的孩子却不可以?
一个人的成长往往就是到来得这么迅速。
的确,这些年,难以想象皇后是怎样不动声色地忍过来的。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恨王,恨公主,恨孟先生,更恨安博彦。
几十年如一日地,她小心翼翼地在王的耳边吹枕旁风,每当安博彦犯了一次错,她就在内心狂喜,但她鲜少表现出来,只是在梳头发的时候,她会轻声哼歌。
这一切孟先生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恨他们,这些年,他没少受到皇后明里暗里的“关照”,他明白她的苦,作为仆人,他选择保持沉默。
安博彦被发配边疆、王病重的时候,皇后都流了泪,但孟先生知道,在泪痕还未清除之时,每天晚上她都会狂笑,那是因喜悦而流出的泪水,而她却以悲伤的面具演绎了出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皇后的确也是个可怜人,所以孟先生决定什么也不做,他也向皇后表达过,他不会妨碍她的争取。
表面上,皇后答应了,在那之后她便不再时不时地为难他。
王病发的那天晚上,孟先生看见皇后一直在流泪,他知道那是并非是因为悲伤,而是着急,因为如今就算安鹤轩即将成为王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