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平:“……”
徐致远听到这话更是无地自容,甚至想把脸埋进书架里面。只听徐镇平哼了一声,噔噔噔地转身上楼,小声扔下一句:“跟他商量个什么?哪有老子跟儿子低头的道理。”
徐太太看着徐镇平的背影叹气,说道,“你起来吧徐致远,可别负了阿尧给你好意求情。待会必须去跟岳老诚心道个歉。请不请他回来继续教你…… 就看你的意愿了。”
徐致远久久不语。
徐太太又叫了一遍:“徐致远?”
俞尧的袖子都被徐致远拽得变了形,见他不说话,出声提醒道:“致远?”
“小叔叔……” 徐致远终于是忍不住,虚弱道,“我肚子疼。”
……
“急性肠胃炎,小少爷,以后尽量不要酗酒过度,” 裴禛拿下夹在衣服前胸的钢笔,写了什么,说道,“你们叔侄都一个毛病,不把自己的胃当回事。”
屋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安静地在高凳子上坐着,瞪着大眼睛看徐致远。
徐致远吃了些药物,正输着ye,疼痛缓解了大半,可跟裴禛共处一室,心里比胃里还要委屈。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裴禛道,“我难道还能下毒害你吗。”
钢笔好像没墨水了,裴禛轻声叫那小姑娘把窗台上的墨水瓶拿来,女孩子乖巧地去做了。
“还真说不定。” 徐致远道。
裴禛莞尔摇头,今天的徐致远是他的病人,他就不多计较口舌之争了。
无聊了好一会儿,徐致远看着裴禛,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裴禛将双腿一搭,双臂盘在胸前:“我本来今天休息,现在受阿尧之托看着你。”
俞尧将徐致远安顿好便去学校了,还比平时迟到了半个时辰。
徐致远一想起俞尧早上说的那番话,就羞耻得红耳朵,胡思乱想着把被单拧起了一个褶。
裴禛 “无微不至” 地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问道:“少爷不舒服?”
“没,” 徐致远迅速恢复常态,与那一直盯着他看到小女孩对上了视线。他问道:“这小孩是谁。”
“我女儿。” 裴禛说。
徐致远想起傅书白的话来,留意了一下裴禛的手指,果然发现了一枚样式平平的银戒指。
裴禛笑着:“本来今天是要陪她出去游玩的,但’治病救人‘要紧,于是耽搁一会儿,让她等等我。”
女孩被父亲摸着头顶,乖巧地 “嗯” 了一声。
徐致远感觉自己好像个罪魁祸首一样,掖了掖被子,问道:“她母亲呢。”
“去世了。”
徐致远一噎,心中后悔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女孩,却见她神色如常。
“不用担心,她知道。” 裴禛说。
庸医还那么年轻,妻子去世必然是因为意外了,徐致远心想。他欲问,但又觉得揭人家伤疤不好,于是怀着满满的好奇闭嘴了。
但裴禛好像毫不避讳似的,也看透了徐致远的好奇心,说道:“…… 因为癌症。”
“可……” 徐致远看向他,忍不住道,“可你不是医生么……”
裴禛云淡风轻地一笑,声音飘渺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来得及。”
这四个字好像生长着一种无力感,沉淀了许多雁去花落的故事结尾,不用起因缘由,只是这么说一声,就让听者心知肚明了。
徐致远蹭了蹭鼻尖,说道:“抱歉。”
“没事。” 裴禛道。
“可…… 你很年轻,” 徐致远莫名地升起了关心之意,看着小姑娘,说,“…… 她还很小。”
“是啊,家里需要一位女主人,所以我常去相亲,” 裴禛笑道,“不然少爷以为,那天让你吃醋的玫瑰花是哪来的?”
徐致远脸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吃醋。”
“但是很遗憾,” 裴禛继续道,“并没有找到新的伴侣。”
“你有钱有地位,长得…… 还算可以。” 徐致远大大方方地偏颇道,“虽然,咳…… 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女人吧。” 徐致远是想说 “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想到小姑娘的眼睛还清凌凌的看着他,便忍住没出口。
裴禛摇头不语。
徐致远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心中还是了解一二的。若是来者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他的钱与地位,他也不敢将女儿和尚长的半生交付给这位伴侣。若是真能够遇见独立而自尊的女士,他也是无法奉献对等的情感付出的。
这样的女人应该值得更好更专一的伴侣,而不是放不下亡妻和旧情的裴禛。
有一支玫瑰,面对着千万未知的人,和有千多玫瑰,面前只有注定的一个人。前者胜在自在,输在迷茫。后者胜在踏实,可倘若这个注定之人与己并不契合,便把一辈子都输在了牢笼。
徐致远想,这好像分别就是他们年轻人呼吁的自由恋爱,和老一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