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干什么。” 俞尧额前的发梢被风拂起来几丝,眯着眼看向阳光下的葡萄园。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老来这里坐着,” 徐致远说着就找到了那块经常光顾的岩石,蹲坐下来,说,“望天,盼着能看见南往北来的候鸟。”
徐致远在身边给俞尧扫干净了块地方,拍了拍,让挨着他坐下,说道:“但是后来一想,人家丹顶鹤的路线大概都没考虑这鬼地方。”
俞尧轻笑一声。
徐致远说:“小叔叔,你说要带我看鹤,结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你不是见过照片吗。”
徐致远的目光偷偷地眷恋在俞尧的侧脸上不走,说道:“只是照片怎么能够呢,若是一个人只能通过照片寄情,那可太难过了。”
“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 等候鸟?” 俞尧抬头望了一下天,说,“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也不一定能等到,丹顶鹤的路线可能真的没把这贵地规划进去。”
徐致远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一个最高的地方,所有人都能看到、听到的地方喊你喜欢我吗。”
俞尧哭笑不得,道:“这里可没有人。”
“我怕把所有条件凑齐了,万一你喊完真的死掉了怎么办,”徐致远 “记仇” 道,“我可不替你丢人。”
俞尧低头,看着喜欢把脑袋往自己颈窝拱的徐致远,脖侧被他的头发挠得发痒,心中灰霾却一扫而空,俞尧觉得他这要求也并不是难事,于是作势要喊,徐致远却及时捂住他的嘴,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只喊给我一人听就行。”
俞尧深吸一口气,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徐致远,你想得美。”
徐致远:“。”
“等你和镇平安荣去了北城,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说。” 俞尧也跟着他学会了狡猾,在他的胸膛里放了一只小钩子,道,“先给你留个盼头。”
“……”
“…… 怎么了。”
“哎!致远…… 徐致远!”
俞尧学兔崽子的代价就是被兔崽子抱到车上凶狠地咬了一通。
……
徐致远乔装打扮去车站送俞尧离开时,方景行差点没认出来,在确认了这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其实是徐致远之后松了一口气,继续他和俞尧的话题,分门别类地嘱咐完一切之后,方景行道:“喏,那边有个摊,你就在此地,我去给你买点橘子带着。”
“……” 徐致远看着他的身影走了不远,转头对俞尧说,“老板和你差不多大,怎么却跟岳老一个气质。”
俞尧听着清脆地笑了几声,湮没在旁边七嘴八舌送别杂音里了。
而徐致远也笑,一直默默盯着他,总觉得看不够也听不够,就算把衣服的口袋全部扯开,把他的笑容和声音全部兜在里面,满满当当地收藏着也不够。
他正发着呆,俞尧忽然唤了他的名字。他把半个身子探出火车窗外,摁过他的后脑勺,在嘴唇上吻了足足三秒。
徐致远的眼睫忘了眨。
火车站是这样一个地方,热闹熙攘,有太多的人太多的目光。可平时庸碌繁忙的人们却在这里将自己慢了下来,目光变得像专一的圣人,只注视在亲属、朋友、爱人——那单单一个人身上,离别将人们都溶解成了一团单纯的灵魂。
很少有人看到这三秒,见到了的也只是好奇或惊奇地逗留一眼,继续望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离人。
“我走了……” 俞尧匆忙把身子缩回去,被窗户下栏磕了一下脑袋,嘶了一声,继续说完,“你好好的。”
徐致远下意识地想去摸他的头发,举到半空及时收了回来,怔怔道:“好。”
方景行在保安赶人之前回来,将一袋橙灿灿的橘子给俞尧从窗户递过去。然后两个人,一群人,都往后退了很多步,看着火车拉鸣,渐渐远去。
第95章 医生
徐致远回府的时候,正巧撞上孟彻回来。
他告诉徐致远,徐镇平他在一场宴会上遭到了暗刺,虽无大碍但现在正受着伤,来淮市的日期需要推迟。所以叫徐致远给自己的父亲写一封信问候,顺便和自己更改时间的邀请函一起寄过去。
徐致远已经知道了孟彻的计划,此时这个要求在他看来不过是明晃晃的威胁罢了。
不知受伤的徐镇平在见到一封近乎于 “鸿门宴” 的邀请函与自己儿子的问候信一起寄来是什么感受。
但徐致远还是顺从了孟彻的意思,从书房取了几张信纸和钢笔,回房去了。
手中的薄纸被徐致远攥出了许多皱痕,听俞尧转述了一切之后,他开始害怕这场行刺是俞彦计划的。先不说同袍会能不能成功地将他们这些被蛊惑的 “人质” 救出来,找到并说服他们都是难事。
徐致远在灯下一笔一划地写着,正好墨水耗尽时,写完了一个 “远” 字。
徐镇平就像是一株伪装在荆棘丛中的树。而错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