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匿名信
三月份每日的温差都像是在开玩笑,今天又格外冷,白夏出门时穿戴围巾手套,一路用手捂住耳朵防止被冻到。好在教室比较温暖,她站在门口就能体会到一股热气。
时钟的角度说明她比平时到的晚些,危决的桌上已然摆好了文具和作业,估摸着这会出去了。
她褪下手套走回自己的座位,不安的情绪适时从脚底涌出。身体的反馈总是优先于思想,当她落座,手摸进抽屉想拿出课本时,她抓住了不安的源头。
白色信封在此前不属于这张课桌,她翻手对着信封盯了一会儿,余光却是扫过目前视线能看到的地方。
给她送信的人在身后那片区域吗?
她暂时没有打开,故意捏着信封抻懒腰,筋背舒展后放下。
因为她已经从面前的小镜子里,看到哪几个人在追逐她手上的信封。
想我打开呀,偏不。
她大剌剌的把信封放在书本最上面,专心做自己的事去了。
镜子卡在文具包里,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送的信,到底是谁不要命的威胁她。
不拿出信封里面的纸张,并不代表她没看见从白色信封中透出的只言片语。
告发你曾经在一中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事
又是那几个人,觉得在之前的事上没有占到便宜,所以迫不及待远程打扰她的新生活。
至于传话的人,肯定与当初在一中传危决八卦的人是好友吧。
她给关谧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班上同学的升学单,关谧很快回复,晚上我们去学会会室,她哥那里有资料留存。
短短半个月,关谧和她的聊天中,对关宁的称谓全部换成了我哥,几乎没有直呼其名的时候。她捧着手机,有些欣慰的回复了一个好呀。
不过嘛,关于匿名信的事,她暂时不想让危决知道。
与他在一起之前发生的纠葛,她决心一个人来解决。
对方在自己周边长了一双眼睛,白夏自然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她丝毫没有犹豫,给曾经的同桌发去消息。
帮忙盯人的事很快得到肯定的答复。虽然俩人不在同一个学校,私下仍旧会有些交流,去年的生日她也寄出过生日礼物,情分这种东西,她向来愿意花点心思维系。
下午的回复如她所料,在那群人的小圈子里,已然是把白夏当作万恶之源的态度。闲言碎语偶有传到周围人耳朵里,却也被风吹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像是一颗空心的小石头,没什么重量,总爱到处乱跳,他们以为的玩笑打在白夏身上,引出她十分的厌恶。白夏从不介意用最深的恶意去刻画他们。
她关注着镜子呈现出的一举一动,倏然觉得,自己也像是这面镜子,照出丑态,砸它割手。
算一算都快一年了,来自老师与警官的批评教育的效力似乎消退得差不多了,她不断捉摸之后的举措,手上正握笔写下可疑人员的名字。被遗忘太久的魔鬼此时正坐在她肩膀上,举起冒着火焰的三脚叉,反复在她耳边强调,对方先惹上你的,你过分些又有什么错?
白夏的心跳愈来愈快,脖颈间聚起一团气,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写字的手在颤抖。
白夏?
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的危决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怎么了?他还未见过白夏恶魔的一面。以为她没休息好,身体不爽,才导致脾气不好。
他不知道他出现的瞬间,白夏肩膀上的小恶魔捂着眼睛逃走了。她从深渊中清醒,四周是清澈甘甜的泉水。
她抬头望着危决,摇头说着没事,好让他安心。
刚去办公室,班主任说了下周换位子的事。他翻开课本,预习起接下来的课程, 我申请跟你坐在一起。
谢谢你。
白夏做出嘴型,目光在书本上的危决并没有看见。
她的道谢并不仅限于当下的一件事。
当她负面的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时,白夏自知管不住心中的恶意。她好像天生缺少对垃圾思绪的管控能力。从幼儿园时,她会把汤故意倒在抢玩具的同学身上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在成绩方面优秀的孩子,或多或少会被忽视心里问题。初中时,她常看一些情绪的测试题,不管是网上瞎编的,医院给出的,她的测试结果都不怎么好。鼓起勇气让父母带自己去医院正式检查过一次,开了些药,她起先会按照医嘱吃,越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不想去在乎这种问题了。
不想纠结于是父母工作太过忙碌让她感觉自己不受重视,或许她自己本来就是消极的。
危决她在课上忍不住多看了身边的少年几眼。
身体告诉她,只要与危决待在一起,她便能安心平静。不需要药物调节,每天都是值得被期待的。
谢谢你。
她又说了一遍。